“敌敌畏,他妈还真有敌敌畏”。
回去后,他非常神秘地告诉老婆。
“你要守口如瓶,一丝丝儿也不要透露,这是千真万确的,勾兑酒必须勾敌敌畏,少了它酒就不好喝”。
老婆哈哈大笑说:“你哄农村人没读过书吧,敌敌畏?那是毒药,他敢倒酒里头?”
“所以,你要把嘴管好,別到处去说哈。”
兰亭序自从建酒厂开始,可说是顺风顺水,从没受过一点波折,名头越来越大,名气大生意也好做。
除了北疆那家老客户,还在东山、豫南都有业务。
规模上去了,那些卖粮食的,卖煤碳的,卖曲子的,卖谷壳的等等,自然就一批一批一轮一轮地找上门来。
大曲,又称砖曲,因外形像一块砖,所以叫砖曲。它是把小麦、大麦粉碎成颗粒状后,拌入适量的水倒在模具里经人工踩压而成的。
它是大曲酒生产过程中糖化、发酵、酒化、酯化的主要成分,没有它就生产不出浓香型大曲酒和酱香酒。
前进镇是邛州市最大的大曲生产基地,家家户户都在生产大曲。
花老板做大曲也有近十年了,本来已勾兑好了“兰亭酒厂”车间主任,正打算下一批用花老板的,偏偏车间主任被兰亭序派到新疆去了。
花老板要想把曲子卖进“兰亭酒厂”,就只能去勾兑现任车间主任苟奇。
“苟主任,以后你我就是兄弟了哈”。
花老板在“野樱桃歌厅”请苟奇唱歌,专门安排了两个十几岁的小姐陪着唱,二人达成口头协议,每吨曲子给苟奇50元的提成。
“兰亭酒厂”有窖池500多个,每天十个班生产,每个班每月用曲量在7吨以上,全厂就约用70吨,每吨苟奇提成一百元,一月下来就3500元,酒厂每年生产十个月,这笔账够的算啊,当个车间主任也是很可怕的。
“野山樱歌厅”有吃有住有娱乐,包个小姐陪吃陪喝陪睡要三百元,这些肯定都算花老板的。
二人刚坐下准备喝酒,苟奇的bb机滴滴滴直叫,一看,是兰总在呼,苟奇丢下筷子骑着本田125就跑了。
花老板满心欢喜,自言自语。
“这钱花的值,你走了,老子就来个双飞”。
两个小姐一边一个陪着喝酒,喝了一半,花老板就熬不住了,拉起两个小姐就进了包房。
上一任车间主任在时,“兰亭酒厂”一直用李曲子的曲子,今天又送曲子来了。
苟奇啪啪地连续砸断几个曲子。
“李曲子,你这批曲子就没有上批好了,你看,这皮子比筷子还厚。”
“哪里啊,跟上批完全一样的”。
他啪地砸一个。
“你看你看,皮子在哪里嘛,个别有点是很正常的”。
“个别有点很正常?”
当然,这个道理苟奇懂,但是,当不想让你供货时,任何一点小瑕疵都是不可原谅的大问题。
“李曲子,你暂时不用拉来了,等我们把这点曲子消化了再说。”
“苟主任,通融一下,通融一下行不?张主任用了三年,一点问题都没有嘛”。
“张主任在新疆,你给他发到新疆去吧。”
李曲子没法,去总经理室找兰亭序申诉,兰亭序管理了这么长时间酒厂,底下人想干啥,在干啥她哪样不知道,就这些小名堂怎瞒得过他?
“一朝天子一朝臣”,谁当了车间主任,生产上的事就谁说了算,这话是兰亭序在上百人的职工大会上说的。
“我历来赞成一朝天子一朝臣,无论是哪个部门,用什么人,进谁的货,我尊重你们的决定,你尽管用你的心腹之人,不听话的,你说开谁就开谁,前提是一切为了“兰亭酒厂”的发展,否则你也别干了”。
所以,李曲子找到兰总也没用。
“李老板,这个权力我早放给车间主任了,你也知道,当初张主任要用你的曲子时我也没插手,所以你还是与苟主任沟通沟通哈”。
兰亭序知道,各部门的头头哪一个不利用手中职权捞点小零小碎的。不让他捞,他干工作还上心吗?
“这就是人性的弱点”。
“谬论!”
张三水认为很有哲理,这才是用人的精髓,都知道水至清则无鱼,所谓“难得糊涂”嘛,但嘴上还是不赞成。
这两年,企业老总们在希望职工以厂为家,以公司为家时,张三水却不以为然,他说那是在给职工洗脑。
“我并不希望你们唱什么高调,说什么以厂为家,以公司为家,那都是扯蛋的”。
他喝口茶,用手指一撇一捺地摸了一下八字胡,台下便有几个职工跟着做这个一撇一捺的动作,他们太习惯了,而且猜准张三水在什么时候摸胡子。
“我只要你们干好本职工作,也不要求你们奉献这奉献那的,你们干多少活我就给多少钱,同样,我给多少钱你们就干多少活,加班我就加工资。”
“好!”
“好!”
职工们听了这话太受鼓舞了,张总这人就是接地气,一席话,说到职工心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