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飞的墓地在凤鸣山上。
与苏云安合葬。
山上风大，好似割在皮肤上，苏眠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笔直的站在墓前。
碑上有父母的照片。
慈眉善目，眼含笑意。
“云安，小飞，好久不见。”凌之则站在苏眠身边，声音不疾不徐，只听得到惋惜和痛心，再无其他。
苏眠看着眼前的照片，口袋里的双手慢慢的攥成了拳头。
上车前她收到了大哥传来的讯息。
袭击封爻住宅的战机是凌家派来的。
帝都凌家，凌驾于各大家族的皇亲贵胄，若不是有人肯许，又怎么会屈尊降贵的来御风城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除了凌之则，她想不出第二个会这么做的人。
“小飞，眠眠越大长得越像你。”凌之则轻挽住苏眠的肩膀，让她跟自己一样看向墓碑，“这让我不由得想起我们还年少的时候，大概是年纪大了，我总忍不住回想起从前，我们在帝都的日子……”
凌之则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
苏眠却是一句都没听进去。
等凌之则终于说完，她才垂了垂眼眸，适时掩去眼底的讥讽和冷意。
“老师，接下来你打算去哪里？”她问。
凌之则看着她，一瞬间有点晃神。
她脸上带着浅浅的微笑，眼里不再是澄澈的清辉，反而覆上了一层岁月留下的青苔，被时间赋予了沉静与成熟，就那样静静的绽放在他的眼前。
太像了。
面前的这个少女不仅仅是面容跟她的母亲相似，就连神态和气质都越来越接近。
凌之则呼吸急促几分，突然上前，双手攥住她的肩膀，脱口而出道：“小飞。”
往事历历而来，萦绕在他的脑海中，久久挥之不去。
“老师，我是苏眠。”
清冽的声音如同冬日晨间的第一缕空气，带着彻骨凉意扑面而至。
凌之则眼底的迷茫瞬间荡然无存。
他难得局促的放开她，后退了两步，歉意一笑，“对不起，眠眠，吓着你了吧？”
苏眠依旧是那副微笑模样，“老师是想起我妈妈了吧？”
她毫不避讳，不带任何色彩。
倒让凌之则感到了几分尴尬，但他很快恢复了平常，抬头望了眼天空，喃喃道：“是啊，想起你妈妈了。”
“在老师心里，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苏眠看着他，缓缓问出了这个问题。
你对她肖想已久，甚至不惜毁了她，毁了她的女儿。
她对你来说，究竟是生命的白月光，还是得不到的执念？
“她呀。”凌之则的声音听上去有些遥远，他眯了眯眼睛，脸上带着一种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满足和渴望，那种欲望将他那张温文尔雅的面皮扒得干干净净，那些藏匿其中张狂和渴求从肥沃的欲念中破土而出，再也无处藏身，“她是个坚强美丽的人，一个见过她都会爱上她的人。”
痴妄难全，终成颠狂。
这句话放在凌之则身上，再恰当不过。
苏眠不想再听下去。
她率先转身，朝山下走去。
就在她迈出脚的那一刻，一颗子弹从正前方射来，正好打在她的脚边。
被子弹打碎的石子四溅开来，弄脏了她白色的外套下摆。
“保护先生和大小姐！”袁冬最先反应过来，将凌之则护在身后。
程焕不落其后，同时护住了苏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