骸带着做好手术的库洛姆回到了总部,压抑的氛围与安静的场合让他嘴角微微勾起,还未到拆除绷带的时候,库洛姆就这样安静的跟在六道骸的身边。
环视了一眼寥寥无几的大厅,异瞳落在站在窗户边打电话的某位忠犬身上,骸垂下头与库洛姆说了什么,便留下库洛姆等候在大厅,独自一人前往首领办公室。
规矩的敲了敲门,得到门内人一声淡漠的应答后,骸推开门走了进去。
“哦呀哦呀,看来你心情并不是很好啊,kufufufu,彭格列。”
言纲瞟了骸一眼,将手里的文件甩在桌面上,他危险的眯起眼睛,冷冷的开口:“如果你回来就是来说这个的话,现在你就可以离开我的办公室了,雾。”
骸挑了挑眉,心情更加好了起来,看来言纲是真的还处于恼怒之中,都直呼代号不说名字了,虽是听着言纲如此说话,但骸还是就近坐了下来,并不在意。
“哦呀,让我离开真的好吗?”骸低声笑了起来,“难道不是彭格列你让岚那个家伙把我叫回来吗?”
“是啊,确实在让你离开之前我还有事要你做。”言纲移开目光,沉寂了两三秒后,他屈起手指敲了敲桌面,发出咄咄的声音,“把东西交上来。”
六道骸嘴角的笑意下去了不少,但很快他又勾起来,“kufufu,什么东西?”他明知故问,异瞳里映出的人影和记忆中那个青涩的少年相差无几,却又变了不少,最明显的一点,果然还是变聪明了吧?
但坐以待毙不是骸的风格,乖乖听话当然也不是,虽然结局可能不会改变,但作死一直是骸贯彻的神秘原则,刻在骨子里的那种,谁让他有作死的实力呢?换做是其他人,估计早死上不只一百遍了吧?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六道骸率先移开了视线,他的视力很好,所以一眼就可以看见被言纲甩在桌面上的文件,令人惊愕的死亡数字让他在心底冷笑了两声,也不知道里面有多少是因为他雾部而死的。
客套话虽说的好听,实际上做起来就又是另外一套了,在沉默中对峙实在是难为了爱说一些带刺话的六道骸,想来计划也跟着他实行了,为之后不被教训的很惨,还是给自己留点后路比较好,什么叫做万无一失,骸可以用自己至今走来的套路告诉你,能在千钧一发之时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那就是本事。
也不想再继续待在这个地方了,还有好一些事情等着他去做呢。
六道骸想了想,在言纲的注视下,他不知从哪里拿出来个东西,手心合拢着往桌面上一放,金属磕碰的声音打破了屋子里的安静,骸不再久留,带着他日常的微笑离开了办公室。
言纲坐了好一会儿,才起身去拿六道骸留下的东西。
那是精致无比的指环,发着冷光的锁链紧紧牵着两个东西,言纲将它拿起来,冰冷的触感让他有些恍惚,这是六道骸从纲吉那得到的,一开始还未曾注意到,后来也不打算去在意的,但如今又是为什么要了回来呢?
纲吉,舌尖上咬着的那两个字,就如刀片一样,说不出口,一次次的呼唤,将他切割的鲜血淋淋,言纲从抽屉里拿出一根绳子,将指环串起来挂在了脖子上,将它放进衣服里面,微不足道的力度却如同给他加上了一把铁索。
“我可爱的库洛姆。”出来后便遇上刚刚完成他交代的任务的少女,六道骸笑着摸了摸库洛姆的头。
“骸大人,需要做准备吗?”库洛姆乖巧的任由骸摸头。
骸轻抚洁白的纱布,微微一笑,“剩下的就交给他们,接下来,我们只要玩的开心就好了。”
库洛姆没有出声,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顺从的点点头,习惯性的握了握手,即便什么都没有抓住。
依旧是那个房间,房门被开启,来人打开了算不上明亮的灯,空荡荡的房间里,在他的角落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床,那是他离开这里后唯一留下的东西。
言纲关上门,走近后才借着昏暗的光线看清床上的东西,那是一口黑棺,棺盖朝上的搁置在黑棺旁边,棺中一位少年安安静静的躺在里面,他面色苍白,双手置放在胸部以下,他的身边是鲜艳欲滴的白百合,像是刚采摘下来,外围的百合少许还挂着水煮。
言纲静静地看着,良久,他伸出手去,却在离少年脸颊不足几厘米的位置停下,赤金色的眸子里映出的是在这一片白色之中唯一的一抹红。
特殊材质的火焰型耳饰如同少年一般安安静静的待在那里,衬着暖色调的灯光,它散发出的光芒不似尖锐般的冷,而是跃动着又渐渐黯淡下去的暖。八壹中文網
言纲猛的收回了手,他深吸了一口子,缓解心中的这股沉闷,他不再去看陷入安眠的少年,转而将棺盖覆上,一点点的光被黑暗彻底吞噬。
棕发少年撑在棺木上,谁也看不到他的表情,紧攥起来的双手倒是将他的情绪暴露无遗,银边的棺木闪过一丝冷光,在那狭小的倒影中,有什么一点一点的闪耀而下,啪嗒一声,顺着边缘落入白色的床单中,晕染开来又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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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区的某个住所里,一位男人敲响了一扇门,门从里面快速的打开,确认来人后,主人点点头退开让来人进来,他那双疲惫的眼睛里有着决绝和隐藏至深的悲痛,男人转身从监控的死角下抱起了什么东西,灰色的布卷着,他快速走进房间,顺带将门带上,在他的动作下,布的一角稍稍往后落了一点,露出来的红色在灯光的照射下闪耀着。
‘嘭’,一扇门,将所有都隔绝起来。
安放好自己带来的‘东西’,阿宝这才松了口气,他在洗漱间冲了一下冷水洗脸,滴滴答答的水珠顺着发尖流下,随手扯下一张干净的帕子抹了脸,阿宝就走了出去。
客厅里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男人听到动静也只是轻微抬了抬头,像是放弃了什么他又低了下去。
阿宝从顺利逃脱的部下听说了,所以他也明白此刻男人的心情,不过他并没有选择上去安慰那个背负着沉重责任的人,而是转头走进一间干净明亮的房间。
床上熟睡着的人面色红润,平稳的呼吸绵长,阿宝的目光落在哪一点红色之上,想起将少年放到约定场所时少女所说的话,“已经隔离了。”不管是信号也好,线路也罢,此刻的耳饰仅仅只是耳饰了。
躺在床上的不是别人,正是与在彭格列总部棺木中一模一样的少年——纲吉。
为纲吉理了一下额发,阿宝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不管他什么时候醒来,他们都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随时都可以离开这个意大利。
但如果外面的男人不振作起来的话,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毫无意义了。
阿宝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纲吉,他相信着纲吉也同样相信着外面的人。
短短的时间,帕克很清楚他的家族不是彭格列的对手,在损失惨重的抵抗之后,逼上绝路的他们,就在那时,基娅拉站出来承受了一切,她以自己的牺牲终止了这一场噩梦,始终淡然微笑着的基娅拉印在自己额头上的一吻,最后在耳边所告诉他的秘密,剩下的,就是决绝的背影。
如今走上这一步,他更不可能退缩了,所有人的牺牲都不能白费,这是在他看见基娅拉为他所留下的东西时决定的。
是的,即便失去了很多重要的人,他还是要走下去,直到这幅身躯倒下,这份延续的夙愿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