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其实好奇，苏夫人当时是怎么能狠心对自己女儿下杀手的，看着她熟睡，拉起手腕，一刀落下，那种感觉如何？”
说着，她托起苏夫人的手腕，做出割腕的姿势。
苏夫人被吓了一跳，想赶忙抽开自己的手，莫小指却快一步收回了手，只见左手很自然的落下，仿佛没有任何力气似的。
她不由得又多看了两眼。
“我不是说了吗？她丢进了我的脸面。”
苏夫人淡淡说道。
“苏夫人这么漂亮的手，用来握刀，实在太可惜了。”
莫小指赞叹道。
“不如苏夫人写下一张认罪书吧，详细交代杀人经过，也省得我回去再像大人禀报，若是忘了什么，又得折返。”
说着，她朝着屋里书桌走去，只见那上面的东西已经很久没用过，墨都干了。
“我说，你写。”
苏夫人别过脸，眸中划过一丝丝惊慌。
“我识字不多，还是苏夫人来，苏夫人是熟读四书五经的才女，想必这书法也是非常不错。”
说着，她已经铺好了纸张，磨好墨，毛笔准备好，小桌子端着走向苏夫人。
刚好能放在床上，任由她自由发挥。
“苏夫人，请。”
她犹豫了很久，最后才勉强抬起手去拿笔，只是拿着笔的手一直颤抖，竟连字都写不好，墨汁滴落。
她强忍着，双手握着毛笔，却还是在轻微发抖。
只是个握笔的姿势，就把她累的满头大汗。
莫小指静静看着，也不出声。
直到她自己放弃为止“抱歉，我没什么力气，若姑娘不想跑第二次，还是带着陆师爷来吧。”
苏夫人淡淡说道。
“没关系。”
原来她是真的病到连毛笔都握不紧，那又是怎么用匕首割了苏婉的手呢？
“姐姐，你过来看。”
此刻，莫琉璃好像是发现了什么大秘密似的，扒在花盆里，满手污泥，冲着莫小指招手。
走近一看，那花坛里竟全是药材，泥土一扒开，就有股中药味。
“夫人竟用药材养树？”
莫小指惊讶的看着苏夫人。
只见她神色闪躲，想说带什么却又剧烈咳嗽起来，咳得晕了过去。
原来她是真的有所隐瞒。
这案子...没那么快结束。
莫小指气恼自己，连这么大的漏洞都没发现，试问连只笔都握不紧的苏夫人，如何能拿着手臂去割掉别人的手腕呢？
只是...苏夫人为何要承认她是凶手呢？难道这凶手和她关系匪浅？
她这儿只怕暂时问不出什么了，两人把盆里的药材带着，便准备离开苏府。
可是有时候就是这么赶巧，两人刚走出来就看到一个黑影闪过，鬼鬼祟祟的从竹林那离开。
莫琉璃的速度很快，瘦小的她也很灵活，三两步就追了上去。
莫小指却只能无奈摇摇头，看着黑影离开的方向，她打算出门去碰碰运气。
走到阁楼侧边，她记得那里过去有条小巷子，直通外面的街道，若是从这儿离开，没任何人会发现。
是啊，这不就是苏婉相好的每日走的路线吗？
莫小指忽然想到了什么，一路往这巷子走去，黑漆漆的一片，略有些阴森恐怖。
只是突然一声惨叫声，把她魂儿都吓丢了一半，只看到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扭在一起。
莫小指一眼就认出莫琉璃，小跑上前。
只看到被她控制住推倒在墙边的人，正是巧儿，她摸着自己脱臼的手腕，痛的说不出话。
旁边还有个包袱，看这样子是准备出头。
“她刚才要袭击我。”
莫琉璃摊开手，是一个精巧的小匕首，与案发现场的凶器，竟是有七成相似。
“你这么晚了，要去哪儿？”
这个巧儿，摆明了心里有鬼，今日下午的时候，自己为什么忽略了这一点儿呢？
倘若今晚没来，她是不是就逃走了？
“我...”
话没说完，莫琉璃蹲地上把包袱一打开，一堆的金银珠宝，还有两件换洗衣服。
“这还用问，当然是离开苏府了，啧啧，看不出...你积蓄倒是挺多的。”
莫琉璃露出单纯的大眼睛，说道。
巧儿却是慌乱不已，捂住自己的手臂，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现在不用你交代，琉璃，抓着她，我们去县衙。”
莫小指淡淡说道。
很明了了，这也是个有故事的姑娘，若不是心里有鬼，怎么这时候跑掉呢？
“不，我不去衙门，我不去，求求你，放了我，小姐不是我杀的，不是我。”
谁知道一听要去衙门，巧儿就鬼哭狼嚎起来。
莫琉璃嫌吵，一手刀劈晕了过去。
三更半夜的，县太爷被吵醒，一看是莫小指，手里还有个姑娘，那姑娘还是苏府的人，他立刻就意识到是不省心的事儿。
瞌睡一下就醒了，披了件衣服，当晚就开始连夜讨论案情。
没过多久以后，陆师爷，王束清以及一众捕快皆到场。
陆师爷看到递上被捆起来的巧儿，疑惑的看向莫小指，只见她一脸沉着。
而刚才莫琉璃已经被她叫去办另外一件事儿了。
“这案子，可能没那么简单...”
当即，莫小指就说起自己的怀疑和猜测，还有她也能证明苏夫人并不是杀害苏婉的真凶。
案件曲折离奇，就像是说书似的。
“也许，她是装的呢？”
县太爷质疑道。
“她都承认了她是凶手，还有必要在我面前装没力气吗？”
莫小指一句反问，弄得县太爷哑口无言。
“莫姑娘说的有道理，属下也觉得此案有诸多疑点。”
王束清一脸认真说道。
陆师爷也默默点头。
的确，如莫小指所说，很多疑点。
此时，被打晕的巧儿也慢慢醒过来，眨眼间看到自己身处衙门，被这么多人包围着，顿时吓得瑟瑟发抖，好像他们会吃人似的。
隔日一早，苏夫人才醒过来，县太爷便带着人进来了。
“苏夫人，此案目前有新的进展，莫姑娘已经证实了真凶不是你，所以今日捕头就会撤离，念在苏夫人身体虚弱的份上，本官就不追究你妨碍公务的罪责，您好自为之。”
他突然一番话，把大家说的一愣。
苏榭一开始没反应过来，而后便是一脸欣喜。
“大人，您说真的？”
却是没注意到苏夫人在震惊背后的慌乱。
县太爷点点头，向苏榭致歉，承认是他们办案不利，此刻的苏榭，哪里还会去计较那些，只知道女儿不是夫人杀的，夫人是无辜的，没什么比这更重要的了。
“大人，民妇已经承认杀人了，为何？”
苏夫人却是没有半点欣喜，反而更沉重，若不是有理智，她只怕要跑过去让大人抓她了。
“你该谢谢巧儿，是巧儿帮了你，虽然本官不清楚你为何要这么做，但事情很快就会水落石出，巧儿已经愿意说出实情，她是见过那凶手的，相信过不了几日，就能抓到人。”
县太爷一本正经的说道。
莫小指交给他的台词，是一句都没背错，而且演得也很像那么回事。
只见苏夫人震惊的看着县太爷，久久没回过神。
她捂住胸口，疼的喘不过气。
心里的慌乱根本无法用语言去表达。
莫小指并未急着回家，反而是待在县衙里，待县太爷回来以后，王束清带头，一屋子正襟危坐的捕头便起身，往外走去。
莫琉璃已经在此折回了，看到姐姐就小跑着过去。
“查验过了，姐姐猜的没错，那是堕胎药。”
这一整晚，她就待在药铺里，揪着那老头子分辨那些乱七八糟的药材。
莫小指点点头，心底却是很紧张，生怕这一次再搞砸。
却在这个时候，杨家的少爷杨奇却忽然来了。
众人都是错愕不已，这时候来这儿添什么乱？
将杨修秀才领进来后，他看到一屋子的人，也是微愣了一下，但到底是见过世面的，立刻回过神，弯身行礼。
“请问大人，可抓到杀害婉儿的凶手了？”
众人互相看了一眼，这次县太爷倒是很识趣。
“还在调查中，杨秀才勿着急，本官一定会查明真相，给苏小姐一个公道。”
只见杨奇神色稍显失落。
而后又问了些关于调查进度的问题。
众人都觉得他这位秀才倒是个痴情种子，便捡着能说的说了一些，其实都是些无关痛痒的。
“大人，不知...婉儿肚子里的孩子父亲是谁？婉儿出事那么久，他也不曾露过面，他...他会不会是凶手？”
看得出杨奇说的很忐忑，而且紧张。
还带着一丝丝不忿。
是啊，自己的未婚妻和别人有私情并且还有了孩子，换做任何人，都不可能平心静气对待的。
“我们会去查的，谢谢杨秀才提供想法。”
见县太爷张了张嘴巴，莫小指赶忙堵住他的话，回道。
说着，她细细打量了几眼这面容清俊的秀才。
现在的她稀奇之前的教训，哪怕是再不可疑的人她都得仔细观察，万一又弄错了呢？
杨奇微愣，然后俯身行礼“是我逾越了，只希望你们快点抓到凶手，还婉儿一个公道，在下告辞。”
他倒是个很会看人脸色的人。
反应过来自己问的太多，干涉的太多，及时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