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开始踏上寻找自己的道路
希望到达皇城的时候,我已经是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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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盛年间发生的三件最大的事情,突然出现的带着霓珈大上力量的三皇子,神女下令把君与眠下放边关,荣华二逍下令君与眠恢复自由身。
三件事,都和君与眠有关。
无论怎么处在事件中心,他总是那副无所谓的样子,看见人就笑,到现在也没死。
从皇宫来的旨意到砺城的时候,已经是十天之后了。君与眠在整个砺城的注视之下接过了黄色的卷轴,在砺城人的欢呼之中和君文氏抱在了一起,被李木疯狂揉着头发。
这一切都被于飞潇潇看在眼里,他就站在城墙上,双手撑着古老的砖石,看着那个青年和整个城的狂欢。他说不出是因为君与眠的善良,因为他觉得那不是善良。
是对命运顺水的妥协,是无论如何都能够接受的惨剧,是暂时无法爆发,于是随波逐流的样子。本身是很可恨的,但于飞潇潇不会恨别人,不过就是感慨。
“我的娃儿啊。”君文氏哭成了泪人,君与眠一直在帮她擦拭眼泪,自己也哭得停不下来。李木直接拿出过年才会放的响炮,点燃了往天上扔。
君与眠和李木拉着自己的母亲父亲凑到了一块儿,硬是让两个人拉起了手。君文氏脸红的抬不起头,李高成抬手打在君与眠和李木的头上,却没松开手。
过了没几天,李高成明媒正娶了君文氏,君文氏随了夫姓,却没给君与眠改名。他们都知道与眠名字的意义,那个姓代表的不是他的生父,而是和与眠两个字一起,构成了他的意志。
“你是不是快走了?”李木和君与眠在吃喜宴的时候坐在自家门口的台阶上喝着酒,两个青年中间放了两个酒杯,一罐砺城烈酒。李木的问题得到了君与眠的点头回答。
“那位原来的香草美人挺厉害的,这才几天伤就好的差不多了,果然不愧是凤凰。你跟着他应该不至于死掉,怎么说人家也是神女排名第二的弟子。”
君与眠一边点头一边喝着酒,好像已经有点醉了。李木心里清楚这人根本不怎么能喝酒,所以一般不是冷的不行根本不会喝。也不知道是为了马上要离别而伤感,还是因为自己母亲找到归宿而高兴。
“咱都是亲兄弟了,你是不是能告诉我,当年,和现在,为什么要杀那皇子?”李木碰了碰君与眠的肩膀,君与眠摇晃了一下,好像是差点睡着。
天色已经变得很暗,凛冬的慕色天光是绝美的景色。君与眠撑着头打起精神看着天。他开始打手势,问李木哪边是南边。
“要命了你南北不分了。”李木扳了一下君与眠的肩膀。“那边。”
向着南边的方向,君与眠突然跪了下来。这动作着实吓了李木一跳,锡庭的跪礼是最大的礼节,除了神女一概不跪,现在神女也不在,他不知道君与眠在跪谁。
但即使再怎么吃惊,他也说不出话,君与眠跪的很虔诚。他在说话,虽然没有声音,但他在说话。李木仔细看着他的嘴型,才发现他一直在重复一样的话。
“我记得尸横遍野,我记得战乱硝烟,我记得我们的希冀,和为之隐忍的一切。我将追逐我的谎言,直到天涯海角。”
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说这些,李木只是坐了下来,看着君与眠最后抬起头,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君与眠是真的醉了,站起来有些踉跄,最后坐在了李木的旁边。
“我是要回去,杀掉阻挡我成为人的所有东西。”君与眠小声地开始说话。“那其中就包括荣华尹兰,然后把我爱的湛襄带回来。”
“湛襄?”李木怀疑自己没听清楚。结果他还没问,君与眠醉的睡着了。他也没兴趣摇醒那个人,就自己和自己喝酒。只是他搜索了自己的记忆,也没记得有个叫湛襄的人。
“湛襄啊。”
李木听见有人说话下意识回头,看见于飞潇潇端着个酒杯走过来。李木站起来给于飞潇潇酒杯里添酒,然后给他让了个位置。
“先生知道湛襄是谁?”李木问。
“知道。”于飞潇潇虽然回答,却没打算说出到底是谁。李木没兴趣问,也不怎么在乎。
“没想到这傻子心里还藏着白月光呢。”李木喝了口酒没忍住笑了出来,差点呛着。
君与眠到底是醉了,还是想在梦中见某个人了,于飞潇潇没分析出来,只是突然觉得有些悲凉。
他无法说出我爱你,也说不出恨。无论是笑还是哭都没有感情。语言对人的意义很重要,当时没有说出的事情,隔一段时间之后就不再想去说了。
所以他才会对所有人都那么宽容,对谁都是笑容。他的身体强迫他忘记了很多别人对他的恶意,甚至有可能忘记爱。
他真的真的很想变成人,大概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于飞潇潇喝着酒看着夜空,决定此行一定会去说出自己想说的话。
就在母亲得到新的家庭之后的第三天,君与眠和于飞潇潇打算踏上征程。与眠在城门口被人们团团围住,不停往他随身的布包里塞东西。
“与眠出门了多注意啊!”
“多拿上点盘缠,这是姨的一点心意。”
君与眠在门口微笑着拒绝,只拿着自己这些年攒下的东西。现在随夫姓的李文氏在李高成怀里哭成了泪人,李木和君与眠重重拥抱,拍了拍自己这三天亲兄弟的肩。
“什么时候回来?”
“我带着湛襄回来。”君与眠小声地说。
临行之时,君与眠看着自己的母亲把那串似乎只有他自己能听见响声的铃铛挂在他脖子上,他的包里装着这些年他画出来的那副皇宫地图,此去的终点一定是荣华皇城。
三年前,有两个人站在荣华皇城门外,亲眼看着君与眠坐着囚车走出皇城。泉湖山左彦,漆山剑门沐山临。
这世间除了塔之外,最有名的修炼圣地就是泉湖山,漆山剑门和之门山佛国。泉湖山是修道门派,讲究修身养性,武道其次。大多泉湖山弟子修符术,讲究出其不意,符武双修。
而泉湖山也是这世间唯一一个认为神女不配为神的门派,泉湖山对神女没有尊敬,只有畏惧和忌惮。他们主张清除神女,虽然到现在也没有实施。
就像当时漆山剑门沐山临说的一样,这世间的人都怕神女,泉湖山喊了这么多年的口号,也不过就是说说。
泉湖山的人也完全没有想过,有一天神女会直接走上泉湖山。传闻神女脾气十分不好,那个锡庭国二皇子的脾气就全是跟着神女耳濡目染的结果。
然而没想过的事不是不可能,就在君与眠走出砺城的这一天,神女真的来到了泉湖山,她牵着一头真正的红龙,来到了泉湖山的门口。
这里的景色真的非常好,泉湖山周身绕着极长的环山石阶。据说每年招收新的弟子的时候,考验就是从山底沿着台阶一直走到山顶,能够走上来的人就是合格的人。
泉湖山所在的地区四季如春,冬暖夏凉,即使现在是十月,山上也是一片葱绿,满山芳香。
有很多人仔细形容过神女的长相,但大多数人都不相信。在一般民众的心里,天上人的形象都是风轻云淡,仙羽飘飘。而偏偏大多数人都说神女长得十分爆裂,虽然极美,却完全不像仙人。
事实确实如此,神女五官十分犀利,眼睛是最经典的凤眼,红色眼仁,鼻梁很挺,嘴唇很薄,脸型是倒三角,下颌的线条很迷人。皮肤是淡褐色,小臂和小腿上有蓝色的龙鳞,左右脸的边缘也有鳞片。
何况神女本人不爱笑,总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好像遍地都是欠她钱的人,说话最爱干的就是看着对方的眼睛。虽然一般这都是尊重的表现,但她眼神太凶,总让人觉得她是在威胁。
这样的神女,有着红发和红色的龙角,牵着一头巨大的真龙,来到了泉湖山山脚,把守山门的人吓得六神无主。
“怎么的没见过龙啊?”神女叉腰看着那几个腿一直打颤的泉湖山弟子满脸都是嫌弃,而那几个守门的弟子也是可怜,当然没见过龙了!你以为呢!
“请问神女前来有什么事吗。”其中一位弟子鼓起勇气走上前询问。
“关你屁事,滚开我要上去。”神女拽了一下手中牵着龙的绳子,龙发出高昂的龙啸站了起来,极长的龙身几乎能把泉湖山都环绕起来,直接把守门的弟子吓倒在了地上。
看到守门的弟子摔倒了,神女开心地大笑起来,笑得完全没有形象。她脚蹬了一下地跳上了身后的红龙,红龙爪子抓上山体,直接把坐在它头上的神女送到了泉湖山顶。
巨大的龙头突然出现在泉湖山顶弟子的视野中,刹那间引得整个道门惊慌失措。那些修身养性的弟子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惊吓,神女坐在龙头上戏谑地笑着,满脸都是不屑。
“看我泉湖山弟子如此失态,神女阁下是不是太失身份了。”
温和的光芒笼罩在道门弟子身上,乱糟糟的泉湖山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左彦背着巨剑走出来,起作用的是他刚刚扔出去的符纸。他走到巨龙的头颅前,仰视着上方的神女。
在阳光下穿着红衣的神女像太阳的化身,一团燃烧着的火。
“你们说我不是神的,我有什么身份。”神女双臂抱胸探过身去。“不是说我是祸吗,反正这么长时间了不还是不敢杀我吗。”
左彦面色平静地看着神女,情绪没什么波动。
“自己没实力,就不要说一些无所谓的话。你们泉湖山这么多年,什么时候出个神让我瞧瞧。”神女翘起了腿。“要是真有本事,真看不上我,就别学挚心的尘阳剑法,那也是我教的。”
众所周知泉湖山的御剑术是学了尘阳剑法,左彦这时候也没什么话好说。
“您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据我所知,几百年来您从来没有来过泉湖山,您也不喜欢泉湖山。”
“我当然不喜欢你们这男人味这么重的地方,没几个女弟子,恶心的我要命。”神女翻了个白眼。
“您塔中也都是男弟子。”
“我说你行,你说我行吗,有本事你杀了我。”神女得逞地笑着。“哎~”她说实话看上去是一副很贱的样子,但奈何别人实在没有办法。
一般说是小人得志,结果偏偏神女也是得了便宜就卖乖的类型,却强大的让人心悸。
“您要是真的看不上男人,为何跟清秋、、、”
左彦的话被神女打断,神女伸出手在他面前挡了一下。
“哎你停下,我家花花是你能说的吗。我家花花不是男人,是好男人,好吗?”神女不论怎么说,就是不从龙头上下来。那红龙直接把爪子垫在了脑袋下面,似乎要睡着了。
左彦不着痕迹地叹气,早知道神女牙尖嘴利,他们道门修炼的人哪能斗得过,就不该现身趟这个浑水。
“我今天来是告诉你,君与眠出城了,你们要是不喜欢,就去杀杀吧。”神女玩弄着自己的指甲,她身上为数不多蓝色的部分,就是指甲和鳞片。
“您确定?”左彦语气中充满了怀疑。
“你们道门,隔壁的漆山剑门,还有东边的佛国,今年都派了弟子去修塔,我都看见了。”神女一边说话一边长出了一口气。“不知道你们到底想的是什么,但如果他们背负的是杀死君与眠的任务,你大可不必,你自己现在去杀,我也没意见。”
“为何?”左彦变得很警觉。
“我知天命,看得到未来。我知道就算你去杀,你也杀不死。”
神女的话让左彦沉默,道门不相信神女,他也不相信神女。但神女的话有分量,他需要斟酌。
“走了,没意思,还要去漆山剑门和之门山呢。”神女打着哈欠仰躺在了红龙头上,修长的腿从衣裙下露了出来。神女很高,与普通的男子都相仿。而她这副做派让很多道门弟子满面通红,不敢抬头。
红龙慢慢爬了下去,在山脚下突然跃起飞到空中。泉湖山弟子还在回味见到真龙的感受,左彦却神情凝重地看着锡庭的方向。
“山主,此行左弈师兄前去,会不会被神女当成人质?”一位弟子走过来对左彦低声说。
“我和沐山临赌上自己的骨肉,之门山的那位老人赌上了自己亲传弟子,就是为了杀君与眠。”左彦摇了摇头。“神女虽然做事不磊落,却桀骜异常,根本看不起那几条命,不可能把他们做人质。”
泉湖山渐渐陷入平静,神女又在世间消失的无声无息,她自己不出现,根本没人知道她的行踪。
从砺城出发的于飞潇潇和君与眠向着南方行进,君与眠走着走着夹了夹马停在了路上,看着东南的方向。
“啊,有龙啊。”明明天上什么都没有,于飞潇潇却这么说着。“老师去泉湖山了。”
君与眠也看到龙了,他看到的更多,还能看到那龙头上美丽的女人。那女人好像也看见他了,对着他狂傲地笑着,说了一句话。
“可别死了。”
君与眠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微笑了回去。那女人满足地躺了回去,不知道从哪摸了壶酒来喝。
“相悦最如意,心动到古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