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类洗手间，我陪你进去。”
现在市中心的规划都比较先进人性化，那种第三性别的洗手间随处可见。就是为了便于异性家人之间帮持照顾，例如子女带着年迈父母出行，或者父母带着不同性别的婴幼儿。叶染瞪了顾墨迟一眼：“谢谢，不需要。”
她的身体已经没有那么灵活了，但是在顾墨迟面前仅剩的尊严和坚强，她依然不想丢弃。看着叶染一个人慢吞吞的背影，顾墨迟心里有点无奈。他觉得自己应该照顾她，无微不至像个真正的暖男一样。可惜，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从怕失去叶染，变成了怕被她拒绝。也可能是因为怕被拒绝得太多次以后，自己会渐渐放弃执念和坚持。到最后，连撑到孩子出生都不能够。顾墨迟想，当初身患绝症的叶染是有多想隐瞒着，逃离他。或许这一刻的自己，才真正明白叶染初时那样的心境。爱，不甘心，却又不想看到对方——因为同情而接受，因为同情才陪伴。顾墨迟靠在车边，一边抽烟，一边想这些的时候。叶染一个人进入洗手间，想的是今晚吃点什么。孕后期孩子疯长，她总是饿。李嫂上了年纪，加上叶染跟顾墨迟的作息似乎又很难统一，所以她经常一天做六次顿饭。做的多了，难免有错漏和重复的。但叶染好像永远吃不饱似的，顾墨迟的食量却越来越少。有时候一天都不吃一顿饭。肉眼可见的一个胖了圆润了，另一个却在极度消瘦。如果这要能写成一本聊斋了，那一定会有人觉得是叶染吸了顾墨迟的精元气。从洗手间出来，叶染看到草地上的灯亮了。公园里的绿化灯一般都在六点多开始集中开启。她记得来时的路有点弯曲，但没有分岔口。可一出来，就有点晕头转向。一方面是因为天黑了，另一方面可能真的是因为一孕傻三年。叶染想给顾墨迟打个电话，掏口袋才发现手机落在车后座上了。叶染心想，顾墨迟等不到自己应该会进来找她。但她不知道的是，自己刚离开没有两分钟，顾墨迟就因为发病而不得不回到驾驶舱里。他半个身子伏在方向盘上，脸色白得像纸。从李鸣宇那里离开之前，顾墨迟问了他一件事。人死了以后，记忆到底能否移植。李鸣宇并没有想太多，他大概以为顾墨迟是在担心顾湘书的病症。三分之一来自供源体的脑组织移植，能够唤醒顾湘书的身体机能，但还会不会保持捐献者的一部分记忆呢？但其实顾墨迟并不关心这些。他只是舍不得真正死亡意义上的意识消亡。还没有学会应该怎么跟小染好好生活，就要永远缺席她的生活了么？顾墨迟想，如果自己能找到一个很好的办法，可以永远陪着她，陪着小迷糊……手机响了。顾墨迟接听：“什么事？”
“墨迟，温绮的尸体找到了！”
顾墨迟怔了一下：“你不是跟苏爵一一起走了么？”
“走个屁，有他在，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苏鸿渐说。此时的叶染站在洗手间外面的一个分叉路口。她确实有点记不清，该往哪个方向走了。还好，这时候有个年轻男人似乎也是要来洗手间的。低着头，匆匆往这边来。叶染心想，他来的方向应该就是通往路边停车位的地方？于是叶染赶紧迎上去，与那男人擦肩而过。可是下一秒，她就觉得自己的后脑像被什么狠狠撞击了一下！嗡一声，叶染双膝一软，瘫倒下去。那男人一个箭步上前，从后面捉住叶染的身子，才不至于让她头重脚轻跌的太狼狈。压了压头上的连帽衫，对方的脸上露出一丝得来全不费功夫的得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