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澄醒来的时候,已经在云深不知处的寝室里了。床头还放着一碗汤,碗底压着一张字条:醒酒。
只有短短二字,简洁明了。
没有署名,但是直觉告诉江澄,送他回云深不知处的,是蓝千倾;给他熬醒酒汤的,也是蓝千倾。
门突然被推开,江澄瞬时抬眼望去。只见一身墨衣,聂怀桑惊道:“呀!江兄,你醒了啊!”
没有见到自己预想中的那个人,江澄不免隐隐有些失望。他抿了抿唇:“是谁送我回来的?”
“千倾姐姐啊。”聂怀桑顺口道,“她还熬了醒酒汤给你呢。喏,就在半刻钟之前送来的。”
江澄将碗中的醒酒汤一饮而尽,对聂怀桑道:“现在几时了?”
“巳时了。”聂怀桑替他收拾好碗,然后对他道,“蓝家的早课都已经结束了!”
江澄猛然抬头:“那我……”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千倾姐姐为你告了假。”聂怀桑羡慕道,“现下我都要羡慕你了。”
“羡慕什么?”江澄不解道。
“羡慕你的艳|福啊。”聂怀桑摇头晃脑道,“千倾姐姐还没有对一个人这么体贴过呢。”江澄听了,心下有些欣喜。
却听见聂怀桑继续道:“可是,唉……江兄,我知道魏兄走了你心里难过,但是你也别这么难过啊。你带千倾姐姐下山喝酒,虽然千倾姐姐滴酒未沾,但也犯了大忌讳了。”
江澄心里咯噔一下:“什么忌讳?”
“千倾姐姐私自下山,又被你带去了酒馆。蓝启仁生了好大的气。”聂怀桑道,“你不是蓝家人,他再怎么生气也不能把你怎么样,但是千倾姐姐可惨了,蓝启仁罚了她……”
聂怀桑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江澄直直冲了出去。冲到一半,又忽然跑回来,一把拽住他:“千倾在哪?”
聂怀桑弱弱道:“在兰室门口……”罚跪……
聂怀桑的话还没有说完,江澄再一次不见了人影。
兰室外
蓝启仁负手而立,面容严肃:“千倾,你可知错。”
“知错。”蓝千倾跪的挺直,双手举至眼睛前方,与双眼齐平,掌心托着一把戒尺,“请叔父责罚。”
蓝启仁刚要开口说话,就看见一身紫衣的江澄直直冲来。和蓝千倾跪在一起:“蓝、蓝老先生,昨日之事是江澄之错,与千倾无关。”
谁料蓝启仁听了这话,面色非但好一些,反倒火冒三丈:“你唤她什么!”他难道不知道是江澄的错吗?只是蓝家家规甚严,错了就是错了,蓝千倾已经认错,他本顺势轻拿轻放,可谁料江澄会忽然跑出来。因着魏无羡的缘故,蓝启仁对江氏一族的人都不大待见,况且江澄还敢带着蓝千倾私自下山,简直欺人太甚!
“千……”望见蓝启仁的眼神,江澄突然收声,轻声道了句:“蓝姑娘……”
见蓝启仁就要大怒,蓝千倾忽然膝行两步:“叔父息怒。”她将掌心中的戒尺举高,“千倾知错,还请叔父责罚。”
江澄见她铁了心要受罚,所幸心一横,将她手中的戒尺夺下:“蓝老先生要罚,便责罚我吧。”
蓝千倾瞥他一眼,语气加重:“江澄,这是我的事。”她也不去夺回戒尺,反而去蓝启仁道,“蓝家家规,有错必罚。千倾认罚,请叔父息怒。”
见她如此着急地撇开两人的关系,江澄心中一怒一酸,五味杂陈。
蓝启仁冷哼一声,对江澄道:“这是蓝家家事,江公子还是不要插手了!”他这话说的极为不客气,就差没有挑明了说,让江澄不要多管闲事了。
江澄刚要说话,就感觉有人拽了拽他的衣摆,他往一旁看去。蓝千倾依旧跪的端端正正,仿佛那个正在拉扯他衣摆的人不是她一样。
见江澄不再多言,蓝启仁才缓了缓脸色,对蓝千倾道:“今夜将家规中的《礼则篇》抄十遍,抄不完不许睡觉。我明日检查。”
蓝千倾低头道:“是。”
江澄见她受罚,心中难受,打定主意要替她受罚,或是陪她受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