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第 15 章(1 / 1)

方氏叔侄并朱、程几人远远跟在那绸青帘子的马车后头,连着过了几条街,直往北门去。到后头人烟愈少,为避免显露行迹,不免要飞檐走壁。朱其原武艺平平,程思更是个花架子,只能由钱程、方渐功一人带一个。

几人时近时远、时隐时现,竟也没有叫马车上的人发现。到了北门,那马车车夫不知说了些什么,城门兵竟连帘子都没有掀开就直接放行了。

方渐功与方玖儿对视一眼,察觉不妥。方渐功道:“玖儿,你回去找安捕头。我追上去,沿路看记号行事。”

方玖儿点点头,又问道“那程公子和朱公子他们?”

程思道:“!!我要跟上去看看!”

方渐功却有些犹豫,“但若是碰上什么了厉害高手,我怕不能顾及程公子……”

“若真打架,我跑远些就是了。”程思拍拍胸脯,以理服人,“况且我和其原都跟到这里,这时候回去算怎么回事?”

但方渐功正是担心正是朱其原,若是皇室之人在他手下出事,方家即便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皇家的铡刀砍。

钱程亦心有顾虑,“世子,方先生说的有道理,不如我们在城里等方先生回来……”

“呵,干坐着等消息有什么意思,都跟到这儿了,我倒是好奇里面究竟是不是方有钱。”

钱程无奈,只得遵命。

朱其原神情自若,大摇大摆就往北门走去。几人对视一眼,方玖儿隐隐有些担忧,最后忘了方渐功一眼,就往顺天府衙奔去。方渐功心中暗叹,却也只能快步跟上去,城门兵见这一行人不似良民百姓,更有几个步伐轻盈、一举一动颇有章法,旋即拦下问话。

“尔等何人,这时候出城做什么?”

钱程上前一步,亮出腰牌,“此乃简王世子,出城办事,还不速速放行。”

城门兵检查一遍牌子,忙不迭躬身,“见过世子,小的这就放行。”

钱程又问:“方才过去的那辆马车是谁家的,怎么这么容易就放行了?”

城门兵不敢不答,“乃是迁左营的军士,现在兵部右侍郎座下。”

顺天府天子脚下何等繁华,一日不知多少人流进进出出,若是真的每辆马车都掀起来检查所费工夫实在太多,且各家都有不能说的私密事,要是碰上显贵家的女眷更有冒犯之意,故而一直以来的惯例,凡勋贵重臣的马车非戒严情况下,且无明显不妥,则可放行。

钱程一愣,重复道:“兵部右侍郎?”

“正是,”城门兵道,“因有兵部右侍郎的印信,且无明显不妥,我等才将之放行。”

钱程还待再问,却被朱其原开口喝止了。

等到一行人出了城门,朱其原才解释道:“那城门兵估计也不知道其中详情,问得太多惹他多思反倒不美,我等直接追上去看看就是了。”

钱程口中称“是”,携着朱其原就掠身而去。

方渐功紧随其后,心中却胡乱想着一些事情:这小王爷虽任性妄为,却也不失聪慧仁美,堪配玖儿。这样带回去,也不至于被兄长说道。

四人这一追,便整整追出北郭十里地。其中,钱程、方渐功都至少有一甲子功力,就这么追了半个时辰也不觉疲累。而方石亦坚持了半程,只在最后力有不逮时,被方渐功带着跑了一段。

只到夕阳西下,四人才到了地方,方石甫一停下,便忍不住粗粗喘了几口气,闭目调息一番,才算平稳过来。趁这时,方渐功正好打量了一下马车所停的地方,这是一间荒废的农舍,孤落地立在远离官道的地方。

朱其原道:“这地方还真是个好地方。”

方渐功:“一个杀人抛尸的好地方。”

两人对视一眼,心中都不由一紧。

“叔叔,我们一起进去吗?”

“不,小石你与程公子守在外面,我先进去探探路。”方渐功复深深地看了钱程一眼,他方才就发现,钱程一路带着朱其原,却脚步也不曾慢下半分,气息更是始终绵长规律,这样的功力便是江湖中也少见。

于是,他问道:“钱先生是进去,还是留在外面?”

钱程直接看向朱其原,朱其原道:“当然是进去。”

于是,钱程点了点头。

于是三人趁着余辉未落,摸到了屋顶上,方渐功扒下一块瓦,往里头看去,虽早有猜测,仍旧难免心中一惊。

里头跪着的竟然真是许佃户。

瓦房不大,虽然急匆匆打扫了一遍,清了积灰,但墙上的斑落仍旧暴露了他原本的破败。而此刻,这间破落的、偏僻的瓦房里,竟站了一个怎么看也不像会出现在这里的人。

只见其穿了一身玄色长袍,下巴留着稀疏的长须,虎目如电,自有一派凛然不可犯的神韵。他端坐堂上,左右各立一卫,凝视着许佃户解了穴道幽幽醒转,才忽然说道。

“你——就是许有钱?”

其声如擂鼓,其势如倾洪。

朱其原凑过去近瞧,已经认出这确实是兵部右侍郎、汪虹汪大人。

“大……大人!!!”许佃户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汪虹眯了眯眼睛,“是你吗?”

许佃户顿时五体投地,“大人,大人小的错了,小的知罪!”

“呵,你哪里错了?”汪虹深深吸了一口气,又问一遍:“我问你,是你吗?”

许佃户不答,不住哭叫:“大人,求求您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汪虹咻一下拔出身旁侍从的佩刀,直接驾到许有钱脖子上,硬声问道:“老夫问你,腊月十二那天,是你这个畜生吗?”

许佃户汗毛陡立,“不是不是!”

“不不,小的不知道,小的什么都不知道。”许佃户言语失措,最后只能痛哭求饶,“大人您要杀就杀了我吧,放过我老婆孩子吧,他还小只有三岁啊!”

汪虹蓦地失去了力气,直直退了三步,刀尖抵在地上发出粗嘎的声音。

半晌,“把人带上来!”

朱其原这才注意到,这瓦房的角落里竟然还堆着一个大麻袋,拖到面前,露出里头一个手脚皆缚的妇人。

侍卫解开她缚眼缚口的布条,这妇人一下趴伏在地上,嚎啕哭道:“老年,您饶了我吧,饶了我吧!都是这天杀的从我嘴里套出来的话,我再未往外面说过了!老爷,您看在我为汪家这么多年的分上,饶我一条命吧。”

汪虹神色不定,最终幽幽叹道:“我饶了你们,谁来饶了我那苦命的女儿?”

方渐功闻言心思急转,蓦地脸色一变,知道自己这是撞上了内宅阴司。

而下面的许佃户与那妇人听汪虹提到小姐,顿时脸色一白,他二人此刻皆已知晓,汪大人既将事情说开了,就没有准备让他们活着走出这扇门的意思。

许佃户膝行上前,“大人,大人,小姐,小姐的事情真的与我没关系,没有关系的。都怪这泼妇多嘴……但小的一个字都没往外面说,即便到了府衙,小的也一个字都没有透露。”

汪虹叹息着道:“老夫知道,否则你以为你还能活到现在吗?”

堂下只剩下哭嚎声,这生死关头,这对偷情相好亦忍不住互相怨怼起来。

一个道:“都怪你这贱货,你为什么要和我说,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种事情!我这一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遇到你,”

另一个狠狠呸了一声,“你这个混账东西,当初你勾引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个说法!你后悔,老娘才后悔呢!我就是来找你吐吐心事。你呢?在外头将文豹子的事情传得到处都是,最后还被抓住了!要不是我会落得如此下场吗?”

两人骂着骂着就厮打起来,手脚都被绑着,便只能蹬、咬、撞,曾经也在一条被子里滚过,此刻却恨不得对方去死,极尽丑态。

汪虹冷眼瞧着,良久才道:“于氏,我问你,除了这个人你还和谁说过?”

于氏、那妇人发鬓皆乱,满口血污,摇摇头,“没有了,老爷,真没有了。我实在是怕极了,才忍不住和这冤家提了一口,我没说什么?其他都是他猜到的。”

汪虹冷笑一声,又看向许佃户:“你知道,你在城外做的那桩案子,害的老夫白白废了好几日的功夫吗?老夫为官数十载,没想到竟被你这么东西耍的团团转。”

许佃户脸拱在地上,恨自己聪明,又恨自己自作聪明。

“文豹子,文豹子。”汪虹念着这名字,恨得咬牙切齿。

就是这个人,趁着年节府中忙乱,□□了他的爱女,逃得无踪无影。女儿自绝未遂,终日以泪洗面,汪府上上下下老老少少这一整个年节再没见过一张笑脸。

“你以为,你推在他身上就高枕无忧了?”

汪虹想到自己这么多天在外城一边要追查文豹子的下落,一边还要防着顺天府比他快一步,这其中所耗的时间人力,就恨得牙痒痒。

“没有想到啊没想到,文豹子还是没抓到,但你这小耗子倒是落网了。”汪虹长舒一口气,“许有钱,老夫可是厚着一张脸皮,向顺天府尹要了你这个坏了汪家门风的家仆。要是不好好处置你,都对不起顺天府尹,还有被你糟蹋的那个姑娘。”

许有钱浑身一抖。

“但老夫饶不了你,却可以饶了你的妻子孩子。老夫只有一个问题问你,我汪家的这件事情,你可有再告诉其他人?”

“没有!”许有钱急急道,“小的一个字都没往外面说。”

汪虹这才露出进屋以来第一个笑,“好。”

说着,他并两指一招,许有钱身后的侍卫辄拔出长刀,一刃银光蓦地照亮斗室。

许有钱被晃了满眼白光,下意识闭紧了眼睛。

朱其原哪里料到竟会听到汪府这样私密的事情、更亲眼见着兵部右侍郎杀人灭口的现场,心神具震,不小心踩错一步。足下的瓦片发成轻微的崩裂声,顺着坡度滑下,哐当一声砸在了地上。

汪虹大惊失色,“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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