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德里安少爷，夫人在藏书室等您。”
小精灵菲利用嘶哑的声音说道，接着他不情不愿地向艾德里安鞠了个躬，他的尖鼻子在地毯上刮了一下。
艾德里安把校袍脱下来便走出了卧室，菲利一直在他身后跟着——他知道这一定是艾格伯特的命令。
“下/贱/的杂/种/胚/子，不懂得感恩的/狗/东/西，浑身都是泥巴种的脏味……”
艾德里安停下脚步回过头看了菲利一眼，但后者毫不畏惧地用那双闪烁着恶毒光芒的大眼睛瞪着他，嘴上功夫也一刻没停止。
“……他还不知廉耻，真是可怜了老爷的一片苦心……”
艾德里安加快了脚步，赶在菲利再次吐出一个用来形容他的恶心词汇前推开了藏书室的门。他径直向里走去。一进藏书室，菲利也跟着消声了。
罗茜正坐在堆满麻瓜著作的那个老旧书柜旁边，像往常那样，她面前那张桌子上仍然摆着一个快要见底酒瓶和一个漂亮的银色高脚杯。听到艾德里安的脚步声，她把撑着脑袋的手放了下来。
“夫人。”艾德里安局促不安地给罗茜行了个礼，罗茜的下巴看上去惊得要掉下来了。
“梅林哪……”她不可思议地打量着艾德里安，“你是去参加了霍格沃茨的中世纪幽灵聚餐会吗？”
艾德里安的耳尖有些泛红，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知道了，”罗茜皱了皱眉，“一定是艾格伯特那个老古董教你的，他最喜欢的就是那些繁琐的礼节。”
她站起来向前走了一步，仔细地端详着艾德里安的脸庞。
“不过你确实瘦了很多……你在学习上不要这么用功，真害怕你的身/体吃不消……”艾德里安静静地听着，他的耳根又红了一些。
罗茜又念叨了几句，她这才注意到了站在一旁的菲利。
“你在这里站着干什么？”她指了指桌上那个酒瓶子，“再去拿两瓶这样的过来。”
菲利冲她深深地鞠了一躬。
“老爷不让菲利再拿酒给夫人了。”
“这是我的命令，去/他的艾格伯特。”
但菲利只是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八壹中文網
“他已经把我的烟盒扔了，”罗茜用难以置信的语气对艾德里安说道，“现在还要怎样？叫我陪他吃茶杯吗？”
艾德里安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他差点儿笑出声来。
罗茜叹了口气，只好挥挥手让菲利滚开。
她拉着艾德里安坐到了桌边，然后有些苦恼地揉了揉太阳穴。
艾德里安看着她，恍惚间仿佛回到了他被罗茜从孤儿院接走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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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德里安？”年轻的金发妇人弯下身子将手搭在他瘦弱的肩膀上。
“我们要接你回去了。”她轻声对他说。
她回过头，冲倚在门框边的艾格伯特点点头，后者上前提起了艾德里安破破烂烂的箱子。
罗茜压了压那顶时髦的帽子，她主动牵起了艾德里安的手。
那是艾德里安记忆中的美好时刻。
就连当时的艾格伯特，也不是现在这副讨厌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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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茜的酒杯磕到桌角，艾德里安瞬间回过神来，同时一阵酸楚也在他心里掀起了涟漪。从很久以前，他就不再和罗茜有过任何私下的谈心交流了。一方面是罗茜日日用酒精麻醉自己，另一方面则是艾格伯特有意阻止。
“莎菲克家族已经答应了——不过这也在意料之中，他们正迫不及待想把女儿嫁出去呢。”罗茜停顿了一下。“就像我当年一样。”
艾德里安一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他从那些纯血宾客的口中听到过一些关于罗茜和艾格伯特这段婚姻的流传，但事实的真相究竟如何，恐怕只有他们二人知道。
而罗茜也没有再沿着这个话题谈下去的意思。
“但是，”她把头偏向艾德里安，“我很高兴，艾德里安——这样一来，你就能和你的心仪对象结婚，也不用像我这样整天郁郁寡欢下去。”
“谢谢您，夫人。”艾德里安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罗茜听了这话，把目光移开了。
“你永远不用对我说谢谢的。”她的声音渐渐低沉下去。“这些年来我一直没有对你们姐弟三个上心过。特别是你，艾德里安，”她吸吸鼻子，“你太懂事了，从你来伯斯德庄园的那天起便是如此。”
“但你也是最让我担心的一个。”
艾德里安不禁感到些许惊愕，心里的苦楚更加深了一层。
“你总是这样，从来不和西瑞尔争抢，明明……明明你也才比他大一岁。”罗茜苦笑了一声，“这让我感到不安。我不清楚你六岁之前在麻瓜那里经历了什么，但是……”她踌躇了一会儿，“我觉得你没有享受过一个孩子应有的童年——你也从来没把这地方当作过家。”
艾德里安也不知道，罗茜一直记得她和他在孤儿院相见的那一天。他穿着麻瓜破旧肥大的衣服，一副病怏怏的模样——那场景就像一根刺，永久地扎在了罗茜的心里。
“还有莉莉丝，”艾德里安觉得自己的呼吸窒停了一下。“我为她的死感到遗憾，这些年来我还是无法原谅自己……”
后面罗茜讲了些什么已经不重要了。再怎么说，这些都改变不了莉莉丝早已长眠于地下的事实。
“……艾格伯特对你带有偏见，但那是我的错——他至今没法原谅你爸爸。”
艾德里安盯着那个老旧书柜的柜脚，还是小心翼翼地开了口——他有一种感觉，如果现在不弄明白，以后可能再也没有机会了。
“他怎么了？”
“我十六岁那年，他突然来家里宣布，他是不会和他的联姻对象马尔福小姐结婚的。”罗茜又抬起杯子摇晃起来，“当时我的父亲，也包括我，都以为那是他的气话。'他虽然叛逆，但不会拿自己的前途和家族的名声开玩笑'——我父亲常常这么说。然后，”她清清嗓子，“他在几天后的一个早晨，留下了一封足够在伯斯德家族内部掀起惊涛骇浪的信——他声称无法再忍受下去，并决定和一位麻瓜私奔。”
“他走之后，父亲气昏了头，毕竟他是他唯一的继承人。”说到这里，罗茜话里的讽刺意味越来越浓，“但是他很快想到了一个好方法——他把艾格伯特——也就是我的堂兄——过继到自己名下，同时他还对自己的女儿心存愧疚，所以就让他过继的儿子娶了他的亲生女儿……这样伯斯德家族的财产就能原封不动地保存下来——真是两全其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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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德里安从藏书室里出来的时候，菲利已经在一旁等候多时了。他的两个大眼珠子一眨不眨地盯着艾德里安，仿佛他是从地底钻出来的毛毛虫。
艾德里安没再理会菲利的咒骂，只是朝着卧室走去。拐过一个弯后，他才察觉出不对劲——他的卧室就在前面不远处，就算是艾格伯特的命令，从藏书室一出来后，菲利也没必要跟着他到卧室门口——他又不会一把火烧了伯斯德庄园。
他驻足在门边，挥挥手让菲利走开。小精灵再次咧开嘴露出了一个不怀好意的微笑，这令艾德里安感到一阵恶寒。但当他推开卧室门后，他圣诞节假期的噩梦才真正开始。
艾格伯特正坐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