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被关禁闭了。
因为惹怒了德思礼一家。
佩妮按着额头,语态痛苦哀怨:“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们要遭这些罪?”
而弗农的声音则从通风口传来,像来自地狱:“希望你能好好反省自己!”
要反省什么?
反省他是不是一个怪物?
哈利很想反驳,可由于害怕,最终沉静下来。同时他又觉得很疑惑,当晚他周围的物体都漂浮在空中。短短几秒,但他确信那不是梦。
德思礼一家惊吓的表情还历历在目,哈利不由得怀疑起自己。
——他究竟是什么?
他被关了两天,直到希尔一家来拜访才被放出来。
弗农把他拉出橱柜,在警告他不准做任何事情,或者最好连话都不要说后,就满脸笑容地去迎接客人。
“你好,德思礼先生。”
希尔先生留着红色长发,长相英俊潇洒;希尔夫人金发蓝眼,皮肤细腻得不像欧洲人。在外表上,安珀与她的母亲更为相似。
希尔夫妇对这家人也很好奇,尤其是对哈利。希尔先生一直不动声色地打量他:“这两个都是你家的孩子吗?”
佩妮不太乐意:“只有达力,这个是我妹妹的儿子。”
“哦,那你妹妹一家是?”
哈利集中注意力听。
佩妮言简意赅:“他们死了。”
希尔先生说了句抱歉,而后弯腰笑得极其和善:“你好,哈利·波特。”
“您好,先生。”哈利连忙回复,尽量保持着礼貌。
德思礼夫妇稍稍有些不快,他们觉得哈利拉低了家里的档次,高雅的邻居不该对他和颜悦色。但比起胖如山又粗鲁的达力,希尔夫妇更愿意看哈利。
晚饭时,安珀在哈利旁边坐下来,悄声问:“你昨天没来上学,是生病了吗?”
哈利嗯了声,扯了个慌:“不严重,只是小感冒,现在已经好了。”
安珀盯着他的脸,直到他开始紧张地捏手指,才轻声说,“你没事就好啦,哈利。”
那一瞬,哈利感到鼻酸。
趁大家都不注意,安珀偷偷塞给他个魔方:“我不太会拼这个,但你很聪明,要试试吗?”
哈利还是第一次听别人说他聪明。
他收敛起心情,接过魔方仔细看,摇头:“对不起,安珀,我也不会拼。”
他觉得很挫败。
他想和安珀做朋友,但却似乎不能帮到她什么。可安珀对他很好。
“你可以试着扭一下。”安珀毫不介意,语调轻柔地引导他一步步拼出完整的一面,尾音轻扬,“哈利,你真的很聪明。”
哈利脸颊发烫。
他知道这大部分是安珀的功劳,但似乎又明白一点她为什么这么做。
到此,他的情绪彻底平稳下来。
这场晚宴并不愉快。
弗农高谈阔论公司和股票,对艺术嗤之以鼻。他一个劲地问希尔家的背景和收入,听到祖上苏格兰时讽笑了下,接着建议希尔先生去染头发:“红头发可不好看,我中学时有个男生是红头发,我们都叫他‘ginger’…”
佩妮让他别这样说。
希尔先生脸色极其难看:“是吗,我看你也应该减个肥或者整个容。”
后来知道希尔夫人不善家务,弗农嗤笑一声:“照我说,太太就应该待在家里,女人工作能赚几个钱呢?”
希尔夫人冷着脸:“至少这栋房子是我出钱买的。”
希尔先生点头:“的确是,我卖不出画时,都是我太太养着我。”
弗农瞠目结舌,既惊讶希尔夫人出钱买房的阔气,又震惊一个男人能这么软骨头。佩妮倒是隐隐有些羡慕。
之后,佩妮提议让达力跟着学钢琴,希尔夫人还没说话,达力就不高兴地发脾气,说让他学钢琴还不如死。
希尔夫人立即从善如流:“放心,孩子,我不是死神,没想要你的命。”
希尔先生:“所以你别来学。”
“……”
这一幕幕实在有趣。哈利难得见德思礼一家如此吃瘪,使劲扯着唇角,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安珀没什么顾及,弯眼笑:“实在抱歉,我父母不太会说话,请你们多包容。”
德思礼夫妇哑口无言。
最后走时,希尔夫妇说了句实话:“既然你们这么瞧不起我们,那也没必要作出热情的虚伪模样。”
德思礼夫妇涨红了脸。
回家后,希尔先生瘪嘴骂了一通,最后提到哈利:“那孩子…好像过得不是很好。”
希尔夫人叹着气:“糟糕透顶,那孩子和安珀同岁,看上去却小了那么多!”
大人总比小孩看到的东西更多更深,他们发现了很多细节,能猜出哈利或许过得不太好。
最后,希尔先生看向安珀,语气软和下来:“尽量做朋友吧,不过那个胖子就算了。”
安珀说好。
她还小,很多事都半懂。但却明白,她比哈利大了两个月,算是姐姐,应该更多地照顾他。
那个魔方安珀送给了哈利,理由是也许哈利会完全拼出来,即使不是现在,也一定会是将来。
哈利没道理拒绝,不过他得小心不被达力发现。达力看不惯哈利拥有自己的东西。
一周后,哈利终于拼出了完整的魔方,拿来给安珀看。他原本担心安珀已经忘了这事,但她立马笑着夸赞他。
这让哈利的心情变得很好。
他很喜欢这个朋友。
觉得待在她身边,能感到愉悦。好似在德思礼家受的委屈都减少许多。
—
希尔家和德思礼家的关系算是闹僵了,两边都不让孩子来往。
安珀觉得没什么,她也不想和达力做朋友。而哈利,他的姨夫母本来就不让他和邻居说话。
在学校,哈利尽量不和安珀说话。只有在校车上,他们才会聊天玩游戏。
哈利依旧腼腆害羞,却开始学着吐露一些小心情。安珀聆听得很认真,然后说些话来排解他。偶尔也给他送礼物,不贵重,主要是吃食类。
有时达力故意来捣乱,想欺负哈利,又想让安珀当跟班。没人搭理他。有时他想动手,可还没走过来,就莫名其妙地摔倒,或者在原地转圈。
安珀疑惑:“他怎么了?”
哈利紧张地舔唇:“我不知道。”
安珀觉得不对劲,下意识问:“哈利,你是不是巫师?”
哈利一脸茫然:“那什么意思?”
“…没什么。”
回家后,她把奇怪的事给讲给父母听,又一次问到了巫师。
说来奇怪,她觉得哈利是巫师。
没什么根据,下意识认为。
“你在开玩笑吧,宝贝,世界上怎么会有巫师呢?”希尔先生懒懒道,“让我算算,你今年几岁了?”
安珀顿时不想搭理他。
而身后,希尔夫人横了丈夫一眼,希尔先生用唇语回:‘还早呢。’
六月的一个周末,希尔一家去动物园玩,正好遇到德思礼一家及哈利。
当时达力和哈利站在蟒蛇观赏区,安珀走过去想打招呼。可下一刻,面前玻璃窗倏然消失,扑通一声达力掉进去,蟒蛇嘶嘶地吐舌,达力浑身颤抖。
看到这一幕,哈利悄悄笑起来。
“哈利。”
哈利回头,对上一双蔚蓝色眼睛。他一瞬间紧张心虚起来——虽然他如今说不清原因,但他其实知道,这事肯定与他有关。
安珀盯着他的绿眼睛,皱眉正想说什么,腿上忽然一凉,往下一看,她差点吓昏过去。
一条蟒蛇爬上了她的腿。
“安珀!”
不远处,希尔夫妇吓得心脏都快停止了。
“哈利…帮帮我。”安珀全身颤抖,强逼自己冷静下来,可冰凉滑腻的触感却如附骨之疽。安珀都腿都软了。
几乎没有女孩子不怕蛇。
“你别怕,安珀!”哈利也很慌张,他低头冲蛇说出一段安珀从没听过的语言。
那条蛇很快放过她,慢慢爬出往屋子,外边尖叫声阵起。
安珀瘫在地上,浑身冰凉。
“对不起,安珀,我……”哈利手足无措,愧疚又自责。他向上帝发誓他不是故意的!
安珀正想回复,希尔夫妇就冲过来抱起她,往医院跑。
哈利想追上去,却被弗农抓住衣领:“这是你干的好事对吧!”
哈利反驳:“不是我!”
车上。
安珀脸颊苍白,呼着气:“爸爸。”
希尔先生正在开车,以为她很难受,忙回:“别担心,宝贝,我们很快就到医院了。”
“不是,”安珀摇头,避免让自己想起那条蟒蛇,“哈利是巫师,对吧?”
“……”一阵静默。
而后,希尔先生轻轻嗯了声。
听到这,安珀弯唇笑起来:“我就知道他是,不过你怎么知道啊,还有,你之前都在骗我吗?”
希尔夫人又气又无语,把她的脑袋往下按。按了会儿,又心疼地松开:“现在是想这些的时候吗?”
安珀揉着脑袋:“不然想什么?”
“哪有,”希尔先生这才出声,抽空往后瞥了眼,“我骗的是笨蛋安珀,你是吗?”
安珀:“……”
希尔夫人骂:“笨蛋安珀!”
—
去医院检查后,发现只是轻微惊吓,没有实质伤害。一家人虚惊一场,又往家里走。
当晚,安珀问:“我有没有魔法?”
希尔先生笑:“你肯定没有。”
“为什么?”
“因为我也没有。”
“……”
第二天,哈利敲响了希尔家的门。
他犹豫了很久,担心安珀受伤,害怕她会因此恐惧讨厌他。
蟒蛇的事太过匪夷所思,意外都不足以形容,就算安珀不觉得危险,她的父母也不会再让他们一起玩。
他又会没有朋友。
开门的是希尔夫人。
她领着他来到安珀的房间。
哈利站在门口,不敢进去,怕一进去就看到安珀的冷脸与嫌恶。
纠结着走进去,金发蓝眼的小姑娘坐在地毯上看书,抬头冲他笑:“哈利,你来了。”
态度如旧。
哈利松了口气,在她旁边坐下,愧疚道:“对不起,安珀。”
安珀摇头:“没事啦。”
她没有受伤,也明白他并非有意。而且他是巫师,爸爸说小巫师可能控制不了魔力。她没办法怪他。她其实很想问他魔法的事,可见哈利毫不知情,又觉得自己不该问。
想到这,她拿出飞行棋:“我想我们可以试着玩这个,希望你不会觉得无聊。”
“我当然不会觉得无聊!”哈利忙道,又觉得自己太急躁,挠了下头,“我的意思是,我很乐意和你一起玩,玩什么都可以。”
和安珀在一起是不会枯燥的。
哈利只有她一个朋友,愿意和她一起做各种事情。从另一方面来说,能与她说话聊天,他就已经很高兴了。
她不讨厌他,比什么都重要。
安珀轻笑,用手指点了下他的额头,调笑道:“我也很乐意。”
可爱的孩子谁不喜欢呢。
而且还是小巫师。
.
安珀以为自己顶多就是认识了个小巫师。虽然她真的很羡慕,但她觉得自己应该不会与魔法世界牵扯太多。
她一直坚信自己是一个好邻居。
直到七月中,某天清晨,一封粘有特殊标志的信送到了希尔家的信箱。
那上面的送信人正好来自于——
霍格沃茨魔法学校。
看着信上的一系列注意事项,反复确认收信人是自己的名字后,安珀这才反应过来。
她有魔法。
她爸爸又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