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轻容没做好准备，只想着亲一亲陛下，就可以转移他的注意力。
何轻容没想过自己两世也都是个没恋爱的小雏菊，只有理论支撑没有实践过。
这样一下嘴亲在陛下脸上，就不是在亲人，感觉像在碰瓷。
何轻容看见陛下木楞的表情，脸上现出两坨酒醉后的红晕，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道：
“陛下，你脸痛不痛？”
黎曜觉得他的皇后是个神奇的生物，明明总是在做令人心动的事情，说出来的话却能瞬间让黎曜回归正常。
可是右脸上真实存在的触感还在隐隐发痛，黎曜能感觉到皇后的嘴唇很软。
一点也不勾人，一点也不浪漫。
但是黎曜知道自己会永远记得今晚。
全身发痛的黎曜，怀里抱着一个软到不行的身体，明明在害怕，还是会软乎乎的给你安慰。
黎曜看着眼前的皇后，脸上湿哒哒的脏得很，盘好的发髻也因为之前的混乱掉了下来。昏黄的灯光印着皇后脸上的泪痕，琥珀色的眼眸倒映着自己狼狈不堪的模样。
室内飘着一股若有似无的百合香气，光线暗淡。黎曜却看到皇后脸上有光，像是珍珠透出来的光泽。
黎曜被他的皇后温暖到不行。
黎曜甚至能感觉到内心冲出来的喜悦快要掩盖身体上带来的痛苦，连呼吸都变得顺畅起来。
黎曜很想再抱抱皇后，像刚才一样，深深的嵌进对方身体里。黎曜也确实这么做了。
只是被何轻容用右手食指轻轻的指在胸前，挡住了黎曜前进的趋势。
“陛下，换衣服好不好？换好衣服臣妾给你做酸梅汁、肉丝面”
“不要…朕不冷。朕…也不饿”
何轻容看着又想往自己怀里钻的陛下，又是心疼又是担心。
“陛下，听话啦。你乖乖去更衣，等会容儿就就再亲你一下”
……
这个诱惑对黎曜实在太大了。
黎曜只能答应，可是又心有不甘，只能在喉咙里发出哼哼的声音。
像极了没得到糖果在委屈的小孩。
何轻容心里一软，只能拿开手指，主动又一次抱住了陛下的腰。
这一次，何轻容心里很柔软。她将头埋进黎曜的身体里，深深地呼吸着黎曜身体的味道。
陛下身上是一股清冷的木香味，意外的好闻。
何轻容以前远远看着陛下时，一直觉得陛下身上会有种腐败味。是那种对这个世界不报希望的没有生机的味道。
今天才发现，原来只要近闻，就能发现陛下身上的生命活力，不旺盛但是很顽强。
“陛下，再抱一会会就要听话去换衣服诺。你看容儿身上也是湿的，陛下要不要容儿去换掉湿衣服啊”
何轻容知道现在实在不是该心软的时候，发病的陛下明显没有按平常的思维在思考，只是任由自己的喜好做事。
可何轻容又拒绝不了陛下此时的亲昵，她只能说自己身上湿湿的，有些冷。她肯定陛下听到后，会放开自己。
果然，陛下放开了自己，然后仔细查看何轻容身上有没有湿透。
何轻容一鼓作气，将陛下拉起来一起往黑暗的偏殿赶。
何轻容拿起一杯温水赶紧给快要脱水的黎曜喝下，然后轻声询问到：
“陛下，你还有力气自己脱衣服吗？要不要容儿帮你？”
何轻容也确实担心陛下身上，在自己看不到的部分，会有更多的伤口。
“不要，你自己先去换衣服”
“就在这换，先穿我的”
……
何轻容觉得陛下在发病的时候，格外的固执，也格外的粘人。
像是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温暖的居所，就再也不愿意放开。
何轻容拿着陛下随便递过来的一件长衫，抿了抿嘴唇。
现在面对面站着，何轻容能看到陛下白森森发灰的脸，留着冷汗，很是狼狈。
但在黑暗里，陛下的眼睛很是亮眼。因为黎曜固执的注视着自己，在他焦糖色的眼瞳里，偶尔会有细碎的光点出现。
何轻容叹气，转过身将长衫套上，只能先这样了。
何轻容转身，在陛下的衣柜里仔细翻找后，准备了一套连襟褂子棉服。
这样的款式适合何轻容等会在不接触陛下身体的前提下，帮陛下换上这身干净温暖的衣服。
“陛下，过来这边和我一起坐着。”
一起坐着么？
黎曜听话的走近，挨着何轻容坐下。
“抬手，弯腰”
黎曜只管注视着皇后，任凭她将自己摆来摆去。
因为黎曜的配合，何轻容很快就将黎曜的上衣脱了下来。
湿透的衣服粘连在背上，被脱下来后带起一条条白痕。
何轻容转头拿起床前的一台蜡烛，靠近黎曜后背，仔细的看了一下。
这一看，让何轻容停滞住了呼吸。
背上全是坑坑洼洼泡发肿胀的伤口，还有几条明显的刀伤纵横在整个背部。
何轻容想触摸一下陛下惨不忍睹的后背，可是想起陛下的应激反应，还是收住了手。
何轻容颤抖着声线问道：
“陛下，你的背？是这次受的伤吗？”
黎曜原本在何轻容轻柔的摆弄中已经快要睡着了，听到皇后明显暗哑的声音，打了个机灵赶紧清醒过来。
拿起床上的那套常服，黎曜一个转身快速的将衣服套上，遮盖住后背的伤疤。
“不是，这是以前不小心弄得。容儿别害怕，你看我穿上衣服就没那么恐怖了。”
黎曜忐忑的观察着皇后看到自己伤疤后的表情，害怕看到皇后眼里有嫌弃和厌恶，又有些自我折磨。
他的过去那么不堪，那么黑暗。黎曜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和皇后说，也不想现在和皇后说。
直到何轻容抬起手捂住黎曜的双眼，静静地，何轻容踮起脚尖在黎曜唇边虔诚的碰了碰。
“陛下，容儿不害怕，我只是心疼。以前你经历了什么，我不清楚；以后不管你经历什么我一定陪着你，容儿发誓。”
“好了，陛下饿不饿？容儿去给你做点吃的。你躺床上休息一下。”
今天已经很晚了，何轻容经过这么一遭闹腾，精疲力竭的她，现在也没心思考虑宁嫔之后的安置问题，只想着将陛下照顾好就躺床上好好睡一觉。
何轻容拿起在桌上的碗筷，起身往后院的厨房赶。
黎曜赶紧快速地系好腰间的带子就要跟着一起去厨房，何轻容一个眼神看过来，黎曜瞬间低下了头，不敢再直视皇后。
黎曜知道自己今天有些过于黏人了，虽然看到皇后眼下疲累的青痕，虽然这样可能会惹皇后生气，但是黎曜就是固执的不想让皇后离开自己的视线之内。
哎…
“陛下，你要跟着臣妾去厨房也不是不可以。只是…”
“只是什么？”黎曜瞬间抬起头，委屈的声音在嘶哑的声道里居然有种奶声奶气的感觉。
“只是，陛下总得把鞋穿对吧？你怎么把左脚的鞋穿在右脚上啊”
何轻容放下碗筷，蹲在陛下脚边。小心的将陛下宽大的裤腿提起来，抬头灿然一笑道：
“陛下，你看！你好呆哦。把腿抬起来吧”
黎曜失神地看着皇后蹲在自己脚边给自己扎裤腿，还很温柔的给自己换鞋，听话的抬起了腿。
黎曜笑了。
此刻的黎曜心里想着，哪怕以后死在皇后手上，现在的他也心甘情愿了。
“陛下，你跟着臣妾，到了厨房不要到处乱碰。里面有很多刀具，小心别伤到了陛下。”
“嗯，我想吃螃蟹可以吗？”
“……陛下，这好像不行哦。螃蟹需要做好久，今晚来不及的。今晚先吃面条吧，明天臣妾再给你做，好不好？”
“嘿嘿，臣妾做的螃蟹好吃吧。陛下之前还嫌弃，我都看到你偷偷的吃光了。”
“容儿做的好吃。我都喜欢”
何轻容老脸一红，揉了揉肉头。这听惯了陛下天天怼自己，突然这么直白的夸她，还真是有些不好意思。
何轻容带着陛下来到厨房，拿着做长寿面剩下的作料再做了两碗肉丝面。这次何轻容按自己的口味多放了两颗大蒜。
隔着陛下的手袖握住黎曜的手腕，何轻容拉着对厨房特别感兴趣到处乱窜的陛下赶紧离开了厨房。
何轻容现在特别小心。陛下变得很粘人，可是一碰到陛下的身体或者皮肤，陛下的反应就像被针扎了一样。虽然陛下很努力在掩饰，但肢体受到疼痛的一刹那，那轻微的抽搐可逃不过何轻容的双眼。
哎，陛下怎么这么能忍啊
“来，吃吧”
“容儿，这是什么？好臭的味道！”
何轻容看着黎曜嫌弃的挑起一瓣大蒜，放在鼻尖闻了闻。
“陛下，这是大蒜。臣妾很爱吃，你不喜欢就夹给我”
何轻容眼见陛下前一秒还对大蒜特别嫌弃，下一秒立马将大蒜送入了嘴里。
“…陛下，你不是不爱吃吗？你吃的这么快，是怕臣妾抢啊！”
“容儿喜欢的，我也喜欢”
何轻容明明看到陛下都没嚼两口就囫囵咽下，分明就是受不了打算的味道。何轻容生起一丝捉弄陛下的心思，
“陛下这么喜欢吃，诺，臣妾把碗里的也给你。”
呜～
黎曜睁着被面汤热气蒸腾而湿漉漉的双眼委屈的瞪了皇后一眼，眼里控诉的意味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