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说，不等别人打到自己脸上，反倒是被自己打脸了。
“郁师兄……”李岫的眼神里盛满了恐惧，他小心而恭谨的叫了一声，看着郁寒，像是在看一头随时会暴起伤人的野兽。
郁寒没搭理他，或者说，现在还没心情搭理他。
那道月白色的剑光像是一道讥讽，深深的落在他眼睛里，在提醒他，他没有护好自己最珍视的人。
他想要保护的人，差点被自己人伤了，却被别人给救了，何其讽刺？
他慢慢松开自己攥的发白的指节，抬眸看着站在眼前的这个人，微微笑道：“顾道友？多谢你出手相帮。”
顾长安冲他略一颔首，抬眸的时候，身子不由得一僵。
长得帅，长得高，声音还好听。
他心里一瞬间警铃大作，面无表情的扫了郁寒一眼，抬步从他身边走过。
郁寒及时的挡在了他的身前。
他晃了晃手里的符篆，温和的建议道：“顾道友，一起吧。”
顾长安本想一口回绝，可想到拒绝他后还得花费多余的时间和精力把他打服，这样无形中又会耽搁他找到大师姐的时间，万一大师姐在这期间又遇到危险呢？
他顿了顿，神色不变道：“虽然我认为大师姐不会想再见到你，不过既然你这么诚挚的想要去道歉，还是给你一个机会。”
说罢，他摆出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架势，冲着文丝丝离去的方向御剑直追而去。
至于郁寒……切，追不上才好。
他在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时候偷偷咬了咬牙。
让他失望的是，郁寒一直不紧不慢的跟在他身旁，甚至还有闲心温和的询问他：“用了换身符？”
“是啊，”顾长安清冷出尘的面容上唇角微勾，佯装不耐烦的叹了口气，“大师姐一直都是这样让人不放心，明明实力不强还爱乱跑，我只能多费些心思。”
他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元以和元小小，又看了一眼郁寒，最后收回视线：“真羡慕你，没这样的烦恼。”
郁寒和善的笑了笑，还没来得及说话，几人就看到了文丝丝的身影。
漂亮，娇气又矜贵，浓密的长发又莫名给她添了些慵懒的味道。
她身边还站着一个看起来十分不知所措的女人，不过那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绷着小脸，嘴角捋的平直，看起来在怒火即将爆发的边缘。
两人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乖巧的停在了她的面前。
一看到顾长安，文丝丝就止不住的生气：“可显着你了，换身符？我好不容易往前走了这么远的一段，你这不是让我的努力白费？这下好了，天黑之前，别想出墓林！”
她的声音甜美软糯，训斥起人来一点威慑力也没有，但顾长安还是老老实实的在她面前安静如鸡。
一转眼，看到身边还站着一个熟人，她愣了愣。
注意到她的目光，郁寒缓慢的垂下了头，明明是一副十分脆弱的模样，话语里却满是无奈的温柔：“抱歉，文师姐，都是我不对……”
“嗯，是你的错，”被他这么一搅和，文丝丝忘了继续训斥顾长安，她点了点头，“是谁在捣鬼，查明原因了吗？”
郁寒顿了顿，看着她的眼神愈发带着一股小心翼翼，“是自己人，宗门大比后会让他们自行领罚。”
文丝丝不甚满意的冷哼一声。
郁寒忍不住笑了：“不会让文师姐平白无故受惊的。”
付霏站在一旁，盯着眼前这离谱的一幕，欲言又止。
“怎么又是文丝丝”这句话她已经说腻了。
甚至为了离文丝丝远远的，她还专门挑了相反的路来走。
结果一路上顾长安都在跟她保持三米远的距离，她还顾不上委屈，身前的人就变成了文丝丝。
……这太离谱了。
听他们讨论的这意思，是因为文丝丝差点遭遇不测，顾长安回去救她？
这也，太……
她的一颗少女心从没有这么支离破碎过。
说话间，跟在他们身后的几人也已经赶到。
元小小一落地就要冲上来，却被元以死死拉在后面，她眼里，心里，都是极度的震惊和委屈。
李岫一上来就低眉顺目的，极有眼色的行礼认错。
虽然不知道这个少女是谁，但能让沉迷符篆研究的郁师兄如此重视，一定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
文大小姐满意了，“走吧。”
她紧走几步，就这么把站在原处的顾长安略过了。
郁寒跟在她身后，在经过顾长安身前时，停了停，温和的接上了刚才他没有得到回答的那句话：“真是辛苦了，只是对我来说，保护文师姐的安危，从来不是什么值得烦恼的事。”
顾长安：“……”
他在说什么，啊？
看着在大师姐面前那么乖，原来是个挑事精？
一口恶气堵在他的胸口上不去下不来，拳头瞬间就硬了。
文丝丝停下了脚步，也不慌着走了，她扭过身来问他：“保护我，让你烦恼了？”
顾长安沉默了。
这个问题，他否认也不对，承认更是找死，又是一个让人两难的怪圈。
文丝丝先是冷哼一声，而后和善的笑了，表情很是微妙，“要花费多余的精力来保护我，委屈顾仙君了。”
顾长安压下了心头的恶气，敛眸淡淡道：“大师姐不信我，信一个陌生人的话吗？”
郁寒温声插话：“旁人说的话才最客观，不是吗？”
这人！
比张娴还要让人感到厌烦！
顾长安深吸一口气，又深吸一口气，决定像往常一样避开这个话题。
“是我的错，大师姐，”他压抑着怒气的抿唇笑笑，沉声说，“再不走就真晚了。”
文丝丝瞪他一眼，转过身去。
停滞的队伍这才缓缓动了起来。
付霏也不说什么要去别处的话了，她乖巧的跟在队伍后面，视线从刚才开始就黏在郁寒身上，和他冷冷的视线对上时，又像是被烫到一样往后躲开。
她认得他，灵符宗的郁寒。
多年之前他来艮山的时候，她曾和他有过一面之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