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因为想不到她想和你作对的理由。”
“每一件事情都都不会像你肉眼看到的那么简单。”
“那是在你们这些复杂人的眼里。”
“我很复杂吗？”
陈路遥低头笑了下：“复杂，比当初复杂多了。”
大多数人好像都止不住的怀念当初，陈路遥是这大多数人中的一个。在张北辰没有找到她的时候，她很少怀念两个人的过往。
可他偏偏出现了。
即便他真的很努力的让自己看到和当初一般无二的张北辰，但陈路遥还是会察觉那些细枝末节的变化。
默默吃完这顿饭，张北辰坐在一边看着她忙碌。灯光下忙碌的身影使他忍不住走上前，一把从背后抱住她：“你还记得当初的那个小出租屋吗？”
“你的房间吗？记得。”
“那个时候一直希望自己有个大房子和你结婚，现在有了大房子我却还是不快乐。等我妈的事情结束了，咱们就走吧？”
“走？往哪走？”
“离张家远远的，咱们三口一起走。”
陈路遥笑了，她又不是没想过要走：“我妈呢？舅妈呢？我可是有家的人。”
“一起走。到时候小军也该自己出去读书了，你舅妈也不会有什么顾虑。”
他也有想法天真的时候。
陈路遥也是不愿意面对那些事实，和张北辰在一起能苟且一天是一天。她抱着侥幸的心态，想着万一他们真的有在一起的机会呢？
也许某个人会想开了放过她，让他们在一起。陈路遥甚至阴暗的想，或许阻止他们的那些人会突然死掉。
人果然是个惰性很强的生物，坚强的意志如同千里之堤，被张北辰温柔的白蚁搅到决堤。
好日子过了才没几天，自己怎么能放下铠甲呢？
“你上去早点睡吧。”
他伏在耳边轻声说：“一起吧。”
他的声音就像是搔在耳蜗里的发丝，让人浑身发痒。
“你赶紧去睡，我还有事情要忙。”
“不如一起到床上忙吧？”
“滚蛋。我肋骨刚长好，你离我远一点。”
张北辰拿下陈路遥手上洗了一半的盘子，拉起她就朝外走。
“你又要干嘛？”
“带你去个地方。”
张北辰就这样一路拎着陈路遥上了车，连个换鞋的机会都没给她。
“你不至于吧？我还穿着拖鞋。”
车子开出隧道，终于到了人烟较多的地方。
看着道路两旁的写字楼，川流不息的车辆，因为一直置身于没有什么人和车子往来的别墅里，陈路遥竟然找到了一种穿越的感觉。
车上放着老旧的粤语歌曲，都是曾经两个人最喜欢听的。渐渐的道路两旁的景象有些变得熟悉，一切都没变，恍如隔世。
陈路遥知道张北辰要带自己去什么地方，他想带自己去寻找属于两个人的回忆。
楼道虽然没有家里的那么老旧，但一样连个电梯都没有。明明已经离开这么多年，楼下的樱花树却没见粗壮多少。
两个人不言不语一步步朝上走，好像是回家一样亲切。但不知道那栋公寓里一切都变没变，推开门会是什么样的情形，会不会已经有了新的住户。
这样想想，心里还是有些小小的忐忑。
到了门口，张北辰拿出一串旧钥匙在她眼前晃了晃：“开门吧。”
陈路遥结果要是，好像经历了一场很庄重的仪式。
“里面不会已经住人了吧？”
“有住户的话还会带你来吗？”
“哦。”
推开门里面好像没有什么变化，一个不足五十平米的空间。门口一侧是简单的灶台，另一侧是鞋柜和卫生间。
里面有一张床、一张沙发、一张玻璃茶几，还有一张可以放电脑的小桌子。
一扇不大的窗户，两个人总是因为采光问题和晒不干的衣服而苦恼。
陈路遥仿佛听到楼道里有刚加班回来的小情侣，拎着刚从超市买回来的菜，拼命的朝楼上跑……
男孩叫嚷着：“谁跑的慢谁做饭。”
女孩站在楼梯上叉着腰：“张北辰！我跑不动了。”
没办法，男孩又折回来蹲在台阶上：“上来吧，背你。”
“张北辰，等我老了，你还这样背我吗？”
“我年纪比较大，应该是我先老，你得背我。”
“那不行，我背不动你。必须让我先老！”
“还有这种要求？”
“不然我就推着老胳膊老腿的你，到广场上看着我和别的老头跳舞。”
“……”
那时候的日子是有盼头的，虽然有些拮据艰苦，但是可以看到未来。
想到这陈路遥的眼睛有些红了，但她忍住了泪水，望着茶几上的相框：“你出车祸以后的一年多，不是没有意识的吗？这张照片还能找到？”
“想找到的东西，掘地三尺也要找到。你是不是也会时常怀念这里，会自己一个人到这楼下看看？”
陈路遥摇摇头：“从你掉进海里的那天，我每天都等在这里，等着你回来。后来人们都说你死了我又怀了宣宣，就搬走了。
从那以后再也没来过，就连要去的地方需要路过这里，我都尽量绕开。因为实再太怕想起你了，我甚至都想离开滨海城，远离所有有你的角落。”
“你从没有从我的脑海里离开，即便呼吸再困难。”
陈路遥抽了下鼻子耸耸肩膀：“你带我来这里干嘛？唤醒我的回忆吗？”
她转身张着刚见湿润的双眼，澄澈如同满月。
她说：“我从没有忘记过，我甚至恨我自己，以为是自己害了你，害的我永远失去你。”
张北辰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除了抱住她，张北辰再也不知道自己还该做些什么。
怀里的人却说：“时间不早了，咱们该回去了。”
“你不想在这多待一会？”
“难道你还会搬到这里来？”
“……”
陈路遥推开他，拉了拉他的外衣：“你已经不是从前的张北辰了，这样的地方已经容不下你了。”
放着好好的别墅不住搬来这里，别说是张北辰，就连宣宣都不会这样选择吧？
“你这话听着总是叫人觉得不舒服。”他稍显委屈的说。
“算了，不说这样不高兴的事情。咱们该回去了，不然再过几个小时天都要亮了。”
“那咱们在这等天亮吧？”
“宣宣睡醒看不到我们怎么办？”
“那个臭小子看不到我们，会去后院找妮妮。”
“……”
他含住她的嘴唇，像是樱桃一样甜。
熟悉的烟草味，熟悉的气息。
心中一直隐忍不发的火焰，瞬间燃的老高。陈路遥忘记了距离，忘记了矜持。
管明天怎么样呢？还是活在当下吧。
就这样他们在这里过了一夜，阳光钻过淡薄的窗帘，洒在两个人的眼睛上。
陈路遥不情愿的睁开眼睛：“几点了？”
张北辰紧紧抱着她不撒手，也不吭声。陈路遥尽力的身长手臂去摸手机，摸了老半天也没有摸到。
这才拿开张北辰的手，到一边去拎自己的衣服翻找手机。一看时间已经八点了，陈路遥赶紧拉张北辰的手臂：“快起来，咱们该回去了，宣宣这会该起来了。”
“……”
“快点啊。”
张北辰伸手重新把她拉到怀里：“不急。”
“怎么不急，舅妈带着妈妈回家了，他醒来看不到我会慌的。”
“我儿子才不会慌，你什么时候见过他慌？”那小子胆子大的很。
“……”
“不信咱们就打个堵，这小子睡醒了没等吃饭就跑到后院玩去，说不定还得在后院吃饭。”
“我不和你赌。”
张北辰笑着抱住陈路遥：“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