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夏的声音还带着纯美的稚气,听着奶声奶气的,十分清脆悦耳,大壮媳妇听着心中一阵暖意,比明媚的阳光照在身上还要暖。
但她却是酸涩地落了泪,摸着肚子,又有些悲痛,尤其是想着从小受苦,才九岁就给傻子当了童养媳的大丫,就越发难受。
但她就是个没用的娘亲,即便她哭着喊着拦着,即便差点滑胎,女儿还是被卖了。
若这一胎还是女儿,又得跟着她受苦,倘若如此,还不如不生下来。
魏老太太听着孙女的话,摸了摸她的脑袋,又看向韩婶子冷声说,“韩婶子,当年你生产的时候,你婆婆可没有让你干过重活累活,怎么现在轮到你当婆婆了,就不知道爱惜儿媳妇!”
“我……”
“就是啊,刚刚阿夏丫头一说,我就说大壮媳妇的脸色怎么这么差,怀孕本就辛苦,这一看就是没有吃好,还干这么重的活。”
“可不是,这女子生产最好是休养半年才能再怀,可二丫新年刚生,这大壮媳妇还没有两个月就又怀上了,身体怎么受得了嘛!”
“韩婶子,咱们都是女子,都是生过孩子的人,知晓艰辛,你又怎么能这么对你儿媳妇!”
“就是,咱们魏家村哪家生孩子,不得紧着点,当宝贝疙瘩,女子最难的可不就是生孩子,若这个时候还不能吃点好的,往后还能有什么福享!”
旁边的人听着也看不下去了,想着她们生孩子的艰难,就忍不住替大壮媳妇说,“我瞧着大壮媳妇的面色不好,还是请个郎中来看看,别损了身体。”
韩婶子见大家七嘴八舌地指责自己,面色越发难看,听着请郎中,顿时就说,“不就是累着了嘛,请什么郎中,家里连税都交不起了,还有闲钱请郎中?”
说着,她狠狠地瞪了一眼大壮媳妇,又不耐烦地挑起了红薯,催促着她赶紧回去,别在这里给她丢人现眼。
见韩婶子走了,众人瞧着大壮媳妇的肚子,无奈叹了一口气,希望能没事吧。
魏夏也是惋叹,见魏老太太将地上的鹿扛起来说,“晚上我去她们家看看,大壮媳妇这个样子,若是生孩子就太危险了。”
魏老太太想着大壮媳妇,就不忍放着不管,牵着魏夏先回家,等晚上去村长家,和村长媳妇一起去瞧瞧,刚好村长媳妇懂点医术,可以帮着看看。
“阿娘,你们这是打了只鹿!”
老二媳妇将咸菜都腌制好,正在扫院子,就见魏老太太扛着只鹿回来,就忙咧嘴笑着过去,帮着魏老太太将鹿放下来,就听魏老太太只是说,“不是我们打的,在狼嘴里抢来的。”
“狼?”
老二媳妇的声音都变了,哆嗦了一下,看向魏老太太却又愈发佩服了,她阿娘可真是太厉害了,竟然可以跟狼抢吃的!
“先把这个鹿给处理了,晚上咱们炖一锅,剩下的腌了,改明儿去翁城给你四弟妹补补身体。”
“好嘞,娘!”
见老二媳妇跟着魏老太太又处理鹿,魏夏笑着将蘑菇放好,又整理自己采来的药,捣鼓药膏。
三人各自忙活着,李氏和魏大郎接着魏二郎一起回来了,见家里的鹿,知道她们去后山狩猎了,对魏老太太越发敬佩了。
随后,李氏就帮着处理鹿,又商量着去瓮城的事情,“刚刚二郎回来,说是瓮城有一个诗词宴会,是瓮城有名的大户人家崔家办的,邀请各大学院的学子参加,还说赢了有奖品。”
“他们鸿鹄书院的院长建议他们都去参加,听说那日瓮城的官员都会去参加,是个好机会。”
魏老太太听着,惊喜道,“有官员?那得去啊,见见世面也是好的,刚好他四叔就在瓮城,在学问上可以帮帮二郎。”
“是啊,二郎也是想去参加,所以我们打算就六天后一起去瓮城。”
“行,老四媳妇快生了,咱们差不多要去了,我这病也好了,也不怕冲撞了生产的妇人。”
李氏点点头,“好,等公爹回来,咱们就商量了去。”
里屋,魏二郎看着魏夏用杵臼将药草捣碎,瞧着她的小手小胳膊,笑着接过杵臼,帮着她弄,又忍不住打趣。
“阿夏,你说你将二哥哥的书看了,才会这些,怎么我就是不知道弄药膏呢?”
“二哥哥,有些天赋,你学不来的,你会读书考试,我就会赚钱。”
“咱们兄妹二人合在一起,就是富贵第一。”
“扑哧--”
魏二郎被魏夏的童言童语给逗乐了,但富贵第一,听着蛮舒心的,又看向魏夏拿着漏斗一样的东西在过滤草汁,也没有问是什么,说了瓮城宴会的事情。
“这么说,二哥哥你也要去瓮城?”
“嗯,夫子说了这是个好机会,可以互相交流,而且那天去的都是翰林界的文豪大家,我们书本的讲义都是出自他们之手,能有机会得到他们的指点,也有利于明年二月份的院试。”
魏夏听着,知晓大周国的院试是两年三次,乡试是每三年一次,一般八月份举行,也叫秋闱。
也就是说,魏二郎若是这次院试没过,还得等好几年再考秋闱。
所以这次能过当然最好。
“那二哥哥得去嘞!”
魏二郎将药草都碾碎了,又笑着点点头,魏夏就笑着说,“刚好四婶婶要生产了,阿娘也要去瓮城,我们可以一起去!”
“嗯,到时候我跟夫子说一声。”
魏夏有些好奇地问,“那二哥哥,你们学院是所有人都去嘛?你们有四十三个学子吧?”
她打听过了,平城县城办的学院只有五十二个学生,清风学院就有四十三人。
平城县有四十个大大小小的村子,一个村子起码就有两三百人,可包括平城县,都不足一百人能读得起书,而且还是通过府试的学生。
这读书的人还是太少了,也不奇怪读书人会金贵了,毕竟物以稀为贵嘛!
不过人少了,竞争也就少了。
魏二郎摇摇头,“这次出去,是自费的,瓮城太远了,光是船费就得三四两银子,很多人都负担不起。”
也对,古人出行不便,路途远了,费用也高,所以还是得有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