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们之间又还有什么好说的？
南栀想到不久前花园里发生的事情，能感觉到他在生气，至于气什么，她差不多也能分析出个大概。
无非是觉得委屈了罗湘湘……
可离婚的事情又不是她不让说的！
“顾非寒，你讲点道理，你要是心疼罗湘湘大可去找她，你现在拉着我算怎么回事？而且刚刚我要坦白离婚的事情，是你阻止不让的！”
南栀也一肚子火。
她好好和林茵说了会话，被罗湘湘冲出来抓伤了手臂不说，现在还要听他说教。
明明她才是受害者！
南栀窝着火，想破罐子破摔干脆和他大吵一架。
但理智到底还在。
吵架也没有意义……
他只在意罗湘湘，而她如今想的只是顺利离婚而已。
“我知道，慕明朗答应和她离婚的条件，是你和我离婚娶她，刚刚你为什么阻止我说出真相我不知道，但你如果现在后悔了，我可以配合你去解释，顾非寒，我真求你不要再……”
“慕南栀，我是不是该和你签一份保密协议？”
南栀一再退让，为了顺利离婚，她配合他帮他追心上人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话没说完，被他莫名其妙的这一句给打断。
什么意思？
南栀不解的看他，他们之间哪来的什么秘密？
“什么保密协议？”
她这么问，顾非寒黑眸微眯着，隔了十来秒见她眼底疑问未消，这才提醒，“我记得我和你说过，离婚的事情我暂时没有公开的打算，你也是同意配合的。”
是。
他说过。
就在这间房中，过去二十四小时没到，南栀当然记得。
见她没忘，顾非寒又问，“所以刚刚在楼下，你为什么要说？”
南栀：“……”
他是在搞笑么？
南栀甚至觉得他这会脑子是不是不大正常，“你那个打算是对外，难道也包括罗湘湘？”
“为什么不包括？”他理所当然的反问。
南栀再度无语。
他们这段婚姻处处埋雷，她腹中这个孩子的到来算是在串联的引线上点了一把火。
他不要这个孩子，她却舍不得打掉。
本就不是幸福的婚姻，因为这个孩子的到来，她算看透，提出离婚。
然而，他并不同意。
但之后……
身高差的原因，南栀看他的时候得仰头。
她脑子里闪过许多画面，盯着他看了许久，突然就笑了，“顾非寒，你不觉得自己很虚伪么？你问我为什么不包括？你后来答应离婚不就是为了她能顺利离婚？你现在告诉我这件事你要瞒着她，你真当我傻么？”
还保密协议？
见鬼吧！
“你是这么想的？”男人黑眸之下浮起一丝意外，看她的眼神变得很古怪。
南栀真受够了，“你装什么装？”
她都不知道原来他连演技都这么好！
“装？”
顾非寒似乎被这个字给逗乐，他皱眉重复一遍，语气间尽是不屑，“刚刚我甚至没有管她。”
刚刚他是没管。
但这又能说明什么？
南栀忍不住冷笑，一股子无名火烧上来，忍不住想揭穿这骗子，“你想说明什么？难不成你是要告诉我罗湘湘对你来说一点不重要？”
很重要？
顾非寒唇瓣动了动，还没发出声音，她又继续说，“顾非寒，我从前觉得你至少敢爱敢恨还算磊落，但我这会才发现你真的是虚伪！你说工作出差实际上是带着她去国外度假，爷爷被人下药送进手术室你都没有回来，后来我被贺华兰堵在楼梯间打电话向你求救，也是罗湘湘接的电话，让我不要烦你，之后贺华兰给我灌药，你突然出现救了我和孩子，原本我是感激你的，可是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是罗湘湘身体不舒服你才带她去医院，救我只是顺便……”
她以为自己不在乎的，也一再告诉自己不要去在乎。
可自我催眠并不能抚平伤痛。
她是爱他的……
嫁给他之前就爱着。
这段婚姻，她并不是无欲无求。
只是最后求而不得，认清现实放手了而已。
那些夜深人静时拼命压下的委屈，这会突然就有些压不住了……
“顾非寒，你在她身边呵护她心疼她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才是你妻子？”
南栀吸了吸鼻子，回过神才发现眼泪已经不受控了，“我爱你才嫁给你，在乎你才吞下那些委屈，可我不是傻子，事到如今你何必再用那些拙劣的谎言来欺骗我？”
或者，他原可以什么也不说。
可他偏偏……
南栀抬起那条受伤的手臂想把脸上眼泪擦干，她不想哭的，真的一点也不想。
她发泄似的说完那些话，房里突然安静下来，剩下她死咬着唇瓣也难彻底控制的偶尔一两声抽泣。
顾非寒抓着她的手仍旧没松开。
否则她一定躲到无人的角落去狼狈……
“我没有带她去度假。”
南栀拼命在控制自己的眼泪，效果不佳，脸上突然多出一只大手，男人指腹微凉，在给她擦眼泪。
间隙，南栀好像听见他叹了口气，“我遇上了一些事情才失联，她接我电话这件事我也不知道，是事实，我知道国内发生的这些事情的第一时间就让白川安排私人飞机赶回来了，去医院救你也不是顺便。”
南栀愣住。
他这是在解释？
遇上一些事情才失联……
是怎样的事情他没有说。
其实这段话实在算不上解释，他说不知道罗湘湘接了她打去的电话，但罗湘湘势必得和他在一起才有机会接到电话。
“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
泪眼朦胧，南栀看他的视线也不真切，索性垂下眼帘，“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已经做了离婚的打算，也已经签好了离婚协议。
他和罗湘湘从前怎样以后又如何，她并不想管。
“嗯，确实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顾非寒赞同的语气，说话时总算松开她挣扎许久都没能成功抽走的那只手，顿了顿，他又说，“但如果你是因为罗湘湘想离婚，那大可不必。”
落在南栀耳朵里的嗓音间找不到一丝多余的情绪。
“还有时间，考虑考虑。”
这句过后，也不管南栀突然抬头眼神中的错愕，他转过身开门出去。
外头脚步声很快消失。
南栀站在原地，盯着房间半关的房门许久许久，又过了一会，咬牙追了出去。
走廊拐角，她没追上顾非寒，却遇见了一个不想见的人。
“南栀，我有话和你说。”
南栀避开要走，却被她急切的拉住了手臂。
南栀……
呵，还是第一次听见贺华兰亲切的喊这两个字。
从前要么直呼慕南栀，要么各种肮脏字眼代替，南栀自觉和她水火不容，便一把抽开手臂，“我不觉得我们之间有任何话好说。”
贺华兰和阿张嫂一起。
这走廊空荡，这时候没有第四个人在，南栀真的怕了这主仆俩，潜意识里的自我保护意识这时候发挥到极致。
说完，要走。
“南栀，我是来和你道歉的！”
南栀刚走出两步，身后贺华兰急切的喊她。
她还真不大稀罕这声道歉，却还是在扑通一声的下跪声中停住了脚步。
贺华兰竟然给她……跪了？
南栀有些难以置信，无论背后又有什么新鲜的阴谋诡计，这样的牺牲是不是也太大了？
“少夫人，我和夫人从前对不住您，您能不能看在过世老爷子的面子上，给我们一个弥补的机会？”阿张嫂脸上已经找不到半点往日嚣张的气焰，此刻诚惶诚恐的跪在她主子边上，小心翼翼望南栀的眼神十分恳切。
南栀站着没动，她清醒得很，十恶不赦的人突然悔悟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死到临头，要么有利可图。
南栀没兴趣猜她们是哪种。
但未免再有不必要的麻烦，有的话还是一次说清楚为好，“我不需要你们的道歉，也不打算接受你们的道歉，因为曾经你们对我造成的伤害不是轻飘飘一句对不起或是膝盖点地就能消失的，所以无论出于什么目的，你们跑来找我都是白费功夫。”
现在腹中宝宝安好，她不报复已经是大度。
“没有目的的……”
贺华兰一脸诚恳，“南栀，在警局那两天我真的反思过了，从前是我做的太过，也是我鬼迷心窍才看不到你的好，我不要求你一下对我改观，但我真的知道错了，往后我会用行动弥补从前的过错。”
“那是你的事情。”
南栀不信她那句没有目的，只是低低呵了一声，不打算再同她浪费口水。
见她转身就走，贺华兰皱眉隐去眼底那丝淬毒的阴鸷，挣扎着起身追上去。
南栀再次被她拽住手臂，这次是受了伤被顾非寒裹了厚厚一层纱布的那条手臂，“南栀，如果一定要给我安个什么目的你才能信我道歉的诚意，那好，我的确是有目的！”
手臂被她抓着，纱布之下伤口一阵刺疼。
南栀正要抽开手臂，却因为她之后的话，整个僵住，“南栀，我只是想你和非寒以后能好好过，你和孩子再陪陪他吧，毕竟他已经活不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