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员外……”
方卓摇了摇头：“好几个刘员外，你说的哪个？”
咚！
镰刀横斩而来，刀尖插在方卓身后的木桩之上！
“明阳只有一个员外姓刘！你说呢！”
柳明的暴喝声震得方卓耳朵生疼。
“别逼我给你上刑，你才愿意说实话！”
壮硕黑衣人本昏昏欲睡，陡然听到上刑二字，立马来了精神。
他竟然转身拉出一个装着木炭的火盆，又从怀里掏出火折子甩了甩。
尔后，他又从屋角拿起一瓶水，将水倒进木炭之中。
紧接着，用火折子一引。
轰！
冲天而起的火焰，惊得方卓说不出话来！
壮硕黑衣人又掏出一根铁棍。
铁棍的棍头，是块扁平的长方形铁片。
他就这么坐着，手里拿着铁片，犹如烤肉一般烤了起来。
加热烙铁的手法如此娴熟？
这是哪里找来的悍匪！
方卓哆哆嗦嗦之时，只觉得裤裆一片温润。
竟然尿了一裤子！
柳明见状，再度问道：“刘员外在三年前，是不是找过你们做过一件事？”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八壹中文網
方卓哭得涕泪横流，不断地嘶吼着：“我不能说，说了我会死的，整个东城的赌行都会追杀我的……”
“你说了，可以逃亡，但你不说，今日就会死！”
柳明面目狰狞，满嘴的恐吓，压力给得特别足。
然而就在此时，瘦削黑衣人突然说道：“我看直接上刑得了，剐他一层皮，看他说不说。”
“嗯？”
壮硕黑衣人一愣，回过头来，一脸意外地看向瘦削黑衣人。
尔后，他又摸出一把小刀，放在火上烤了起来。
那刀……是特么牢里才有的，专门用来割皮的寸刀！
究竟是何等彪悍的恶徒，才会准备这玩意？
方卓心生绝望之时，却见壮硕黑衣人突然一笑，拿起烤得火红的寸刀便走了过来。
他的眼睛里，没有丝毫的犹豫，仿佛这一切早已司空见惯一般！
终于，他最后的心防，彻底崩了。
“我说！我说！”
方卓哆哆嗦嗦地说道：“三年前，是有一个明阳来的刘员外，他让我们做局，去蒙一个人，那人名字我忘了，只记得好像是个厨子，我们蒙了他足足五百两，还把他妹妹也给卖去了窑子里，赚了一百两，一共六百两银子……”
柳明再度往前一步，惊得方卓立马说道：“不干我的事！这事儿是店里安排的，我也是迫不得已，奉命行事……”
他说得声情并茂，柳明却重重叹了口气，对着屋外喊道：“听到了吧……”
紧接着，小木门突然被人撞开，只见一个熟悉的面孔，满眼怒容地冲了进来。
“我他妈杀了你！”
那人接连撞开三人，爆发出了九头牛都难拉回来的力气，双手直接扣上了方卓的脖子。
直至此时，方卓赫然想起，这人，分明就是三年前那个厨子！
三年的委屈，三年的愤怒，妹妹三年的受辱，统统积攒在了心中，如今一切真相大白，所有的情绪全都爆发了出来。
李纯已然豁出去了一切，誓要掐死方卓！
而方卓，已经被掐得翻了白眼，晕死过去。
“够了！”
就在此时，柳明一声暴喝，怒道：“废物！你他妈的真是个废物！你现在掐死他，有什么用？真正害你的人，明天早上起来，依然是八珍楼的刘员外！”
李纯听得一愣，手松了些许，尔后又用上了劲，咬牙切齿道：“我现在就要杀了他！”
“杀人偿命！你当着总头的面杀人，总头只能砍你脑袋，李纯啊李纯，你想想你的妹妹吧，她嫁不了人了，一个女人，下半辈子如何生活？”
李纯的手，再度松了些许。
“因为你，你妹妹苦了三年，难道你还要让她再苦后半辈子吗！”
柳明的暴喝声中，李纯的手，彻底卸了劲……
他站在原地，深深呼吸着，感觉自己鼻腔内的空气，都带着腥味……
些许后，他突然抬起了手，重重抽了自己一耳光。
他恨，恨刘员外，也恨方卓，但更多的，却是恨自己。
为什么要沾赌？为什么？
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看向柳明，喃喃道：“掌柜的……我该怎么办……”
“好好活着，活出个人样来，挣够了钱，招个上门妹夫，这才是你该干的事！”
“挣钱……活出人样来……”
他抬起了左手，看着自己缺失的小指，喃喃道：“我还能活出个人样……吗？”
“为何不能！”
朋远观钻了出来，一把扯下自己的遮面巾，指着自己的脸道：“看，看看，我是谁？我是朋远观，明阳最大的地痞无赖，走在街上，谁都会在我背后唾两口唾沫！但你看看现在，我回了明阳，大家叫我明掌柜，叫我明员外，知道为什么吗？”
李纯摇了摇头。
“因为我不坑蒙拐骗了，我踏实了！我老老实实地做生意，一次又一次地给明阳人带去生意，带去银子，他们以前讨厌我，可他们现在，可喜欢我了！”
朋远观一把揪住李纯的衣领：“现在，我体面吗？”
不知为何，李纯只觉得朋远观身上有股难以言说的气场。
被这股气场感染的他，突然就有了继续下去的勇气。
他站了起来，对着朋远观作揖道：“鱼厨李纯，今日起，以朋掌柜的马首是瞻！”
“叫错人了，我们掌柜的姓柳……”
朋远观一脸无奈地指向柳明：“柳明，柳记大掌柜的。”
李纯尴尬地笑了……
翌日清晨。
李纯亲手将方卓送上了马车。
临上车前，还顺手掰断了他三根手指。
“滚吧！傻逼！别让我再看见你！”
今日，李纯亲手斩断过去，正式加入柳记食馆。
余生的他，只会做两件事。
第一，看着刘员外死。
第二，好好地活。
此时，在马车内的方卓，疼得满头大汗。
几个打手不敢抬头看他。
冷着脸走了许久后，他突然呸的吐出一口血痰。
接连咳嗽两声，后道：“他妈的，这辈子没受过这么大的气！”
几个打手根本不敢接话。
“回去以后，我会事无巨细全部禀告掌柜的。”
方卓眯起了眼，看向马车外柳记的影子：“敢这么玩，那就走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