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大厨蹭蹭蹭地上了楼，端上一碗冰壳一般的东西。
柳明又要了些空碗，在每个碗里倒上清水，请众人品尝。
清水无味，众人皆是抿了一口便放了下来。
柳明伸出筷子，给每一个空碗都放入一块冰壳子。
等了些许，冰壳子融化后，柳明一伸手，道：“各位，再试试？”
谢安又试一口，再度惊讶道：“这水，怎的变甜了？”
他甚至有些不敢相信，又端起水碗反复查看，尔后不解道：“不对啊，我家也有糖，但糖入水后，便会将水染成黑红之色，你这……”
他疑惑地看向柳明，柳明却将手指竖在嘴边：“嘘……容我保密。”
柳明抛出了秘方，谢安自是不好再问，只得说道：“掌柜的是将这冰壳子加入了葡萄汁中，所以葡萄汁既未变色，也变得甘甜，但葡萄粒依旧发酸，才混出了酸甜口感，是吗？”
“不愧是东城第一饕客，真是厉害得紧，”柳明竖起大拇指打趣道：“再让你猜下去，我可就没秘密咯。”
猜对配方，是对饕客最好的夸赞。
柳明的吹捧，谢安相当受用。
他满意地点了点头，又道：“混入葡萄汁后，酒意也上来了，这等新奇喝法，老夫生平仅见。”
柳然笑了笑，又道：“其实，桃子可以搅成蜜汁，配上桃肉加酒，梨也可以，只要你多试试，所有的水果都能如此。”
一边说着，他晃了晃手里的坛子：“关键，在于这个，没有酒香提味，我相信你仅是喝点水果甜汤，并不会有兴趣。”
谢安思索片刻，点头道：“的确如此。”
“这个酒，可以保存。”
“多久？”谢安眼睛亮了起来。
“瓷器保存，釉面不损的情况下，年代越长，酒越香醇。”
柳明抛出了一颗重磅炸弹，顿时激起几位主事讨论了起来。
谢安见状，亦是加入了讨论之中。
没过多久，谢安便拍了板，道：“掌柜的，这酒，产量如何？”
他这么问，反倒让柳明有些尴尬。
这是蒸馏酒，按现代话讲，这叫白兰地。
是鸡尾酒里不可或缺的基酒之一。
作为基酒，提味增香，是它最大的作用。
原本，它是用来配各种口味的利口酒，以及柠檬汁或者鲜奶油之类的东西，组成鸡尾酒。
但现在，利口酒是没法弄了，柳明便用葡萄汁代替。
本来柳明做这点酒，纯粹是觉着水果也是用钱买的。
挤完了汁液以后，这些酒糟很可惜。
他不想白扔，便将酒糟收集了起来。
尔后用竹子做了个简易的水冷蒸馏设备。
尝试着蒸馏了酒糟，从而收集的四坛子酒。
原本这东西是做不成的。
这个时代没有蒸馏的概念，设备也没人会做。
竹子的接口，怎么都会漏气。
但此时，柳明这些天弄出来的方便面袋子，便派上了极大的用场。
他用塑料袋堵住了所有缝隙，又用新的塑料袋烧化，变成胶一般的东西，二次封堵。
这样可以保证气体不会跑出蒸馏设备的同时，也仅是接触到塑料袋，而不是接触到烧化后的有毒物质。
酒糟出酒，出酒率本身就低得可怜。
桃梨杏葡萄四中酒糟出的酒，各自分装坛内后，加起来连五十斤都不到。
一想到可怜的出酒率，柳明干脆实话实说，道：“别说控制产量，这酒我没法控制，只能尽可能多出一些吧。”
一听此言，谢安反倒乐得排大腿，道：“好！这样，这酒我全部拿了，我给你一两银子一斤，有多少我要多少！”
一两银子？
柳明一斤果酒不过才卖百文，酒糟搞出的东西他竟然翻了十倍。
他尚在犹豫，谢安便赶忙说道：“掌柜的别嫌少，你可以派个账房先生到店内记账，我赚了多少，再给你一半。”
还有这种好事？
柳明试探道：“一斤酒，你打算卖多少？”
“只要你能保证所有的酒，皆从我这里出……”
谢安竖起了五根手指：“我有把握，至少这个数。”
“五两？”
“五十两！”
不知是不是酒劲上来了，谢安脸红红的，神采飞扬，道：“一切由我来操办，我自有渠道宣扬此酒，到时候，不仅是东城，西城南城北城，都得排着队乖乖过来买酒，甚至，我有把握将这酒，送进沐山王的酒杯里，到时候，你酒价等金绝不是梦！”
酒价等金？
岂不是说，一斤酒，一千两银！
柳明虽心知不可能，但也被谢安的酒后狂言感染，自己也开始幻想了起来。
然而，柳明可没喝多。
“这条件我同意了，但同时，我的葡萄酿和其他果酿的事……”
“也归我了！”
谢安似乎真的喝嗨了，当即大包大揽，并道：“就按你说的法子走，这些酒我也收了。”
此时，一个主事赶紧干涉道：“老大，这个……”
另一个主事却打断了他，道：“我觉得可行，以葡萄酿等酒吸引顾客，待得有酒博士入店后，再推出咱们的烈酒，此事便能成。”
“好，一言为定！”柳明赶忙道：“现在签商契？”
“签！”
谢安极其兴奋，又灌了自己一碗。
这么些许功夫，他已经灌了自己一斤多的酒。
眼睛都有些睁不开的他，舌头也在打结：“签……签他娘的！”
很快，主事便拟好了商契，柳明仔细看过，与约定一般无二，便盖上了自己的指印。
尔后，便是谢安醉醺醺地晃了过来。
他醉成这样，但却将商契读得一清二楚。
此时，一旁的的主事赶紧赔礼道：“我们老大对财帛之事颇为谨慎，醉得再厉害也要慢慢看清楚，还请掌柜的见谅。”
这还见啥谅啊！
柳明乐得合不拢嘴。
谢安有着如此神奇的品质，难怪能成为漕帮之主，掌管东城十县的水路。
能有幸获得这样的合作伙伴，柳明做梦都能笑醒！
盖好了指印，各自收好商契后，谢安摇摇晃晃地又灌了自己一碗。
下楼时彻底醉了。
若不是主事扶得快，差点滚下楼去。
待得他们走后，柳明看着一片狼藉的店铺，与七歪八倒躺着的员工们。
不禁又笑了起来。
“朋远观！”
趁着酒劲，柳明也摆了一把架子：“明天，给爷招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