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
沈娇的话说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在看见来人时,戛然而止。
周耀琛去而又返。
他的手机落在病房里忘记拿了,所以回来拿。
却没想到此时偌大的病房里却就只剩下沈娇一个人,并未瞧见周楚津的身影。
她潋下脸上的笑容,沉着内敛了许多。
“他去见郝医生了。”女人的声音淡淡的,甚至还夹带着几许疏远感。
周耀琛见状,并未表露出任何不悦,反倒径直走近她的身旁。
高大的身影骤然靠近的时候,沈娇立刻挪动屁股,往沙发另一侧挪了挪。
对于他的靠近,她只觉得浑身不自在极了。
周耀琛堂而皇之的在她身侧位置坐下,长臂舒展,搭在她身后的沙发背上,长腿交叠坐出一闲适的动作来。
“为什么这么怕我?”
沈娇没有回应他,反倒细软的眉头轻轻拧起。
“不会是楚津跟你说什么了吧。”男人淡笑着,侧头来看向她。
那微启的薄唇,好似挂着一抹寡淡嘲讽的笑。
周耀琛瞧了她几眼,抬起另一边手,调整了下眼镜框的角度。
垂眸时,他眼底中的暗茫全都被很好的隐藏在了镜片后面。
“关于江遇的事情……”
“耀琛哥!”
沈娇一听见那个名字,当下情绪激动的便从沙发上站起身来。
“我不知道你是出于什么原因,一而再再而三的向我提起江遇,关于江遇的死,我深表遗憾并且内心焦灼,毕竟当初江遇的确是因我而死的,是我对不起江遇,对不起江阿姨和江玥,一切都是我的错,你不用在我面前挑拨离间。”
最后那四个字,沈娇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来的。
周耀琛头一次见她情绪起伏如此之大的样子。
不过,片刻后,他又再度垂首,敛去眼底的深意。
再抬头时,又恢复了那副温文尔雅谦谦公子的模样。
他同沈娇站起身,朝女人微微一笑,轻声道。
“抱歉,都怪我没有第一时间就把话给你说清楚,害得你这么激动,实在不好意思。”
沈娇亦觉得自己这次好似真的是失态了,她拢了拢耳畔垂落的发丝,深呼吸一下,坐回了沙发上。
只不过那依旧上下起伏着胸口还是昭示了她并未平复的心绪。
“不过小娇,我还是希望你能够擦亮眼睛重新考虑一下自己和周楚津的关系,估计用不了多久,这周家的天就要变了,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
男人弯弯腰,将落在沙发角里的手机拾起,放回口袋里。
说完话,他不在多逗留,迈腿准备离开病房。
然而才刚走到房门口,一只手已经搭上门把手还没来得及拧动,他却又再一次回头。
“我今天和你说得话,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
……
另一边,周楚津去找了郝医生。
郝医生这会儿还没下班,正坐在办公室里拿着周家老爷子的病例仔细端详着。
听见敲门声,头也没抬得便让人进来。
周楚津推门而入,坐到他面前。
郝医生原本仔仔细细盯着手里头的报告瞧着,结果却被头顶一道灼热而不可忽视的目光盯得头皮发麻,不得不抬起头来。
“周先生。”
看见来人,郝医生不过怔愣一瞬,不过转瞬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你可终于回来了,来看看,这个是病理报告。”
周楚津疑惑的伸手接过报告,拿在手中。
报告上大多写着叫人看不懂的学术语,他扫了几眼便把报告随手往桌上一放。
“直接说。”
“有人在我的药里下了过多的剂量,导致周老身体机能承受不住,才会发生昨晚的事情。”
“昨晚事故发生第一时间我就让护士收了最近老爷子在挂的药水,结果就从吊瓶里发现了不对比例的剂量。”
这个手段,一般情况下还真不容易察觉出来。
对方也不是用得别的药剂,而是同一药剂加大了剂量罢了。
虽不能够立竿见影的置人于死地,但却能杀人于无形之中,且查无可查。
周楚津听完眉头狠狠一拧。
“医院的监控能不能查查,最近有什么人进出老爷子的病房。”
“已经看过了,除了给老爷子扎针送药的小护士是我亲自指派了去的,来往的都是周家的亲戚,没有一个陌生人。”
郝医生神色中亦是满满的无奈。
“周老住进我们医院,院长和董事们都万分看中,所以事情一出,就已经让人查过监控了,一无所获。”
郝医生说完,男人并没有发表自己的任何看法。
只不过置于桌面的那只手微微弯曲起,指节有序的敲打在桌面上。
良久后,男人抬起头。
带着上位者不动声色的气势与臣服,眉目冷淡,如刃深邃的目光好似能穿透空气的层层阻碍。
“郝医生,我爷爷住院的这段时间,还要麻烦你尽心照看一下,至于这个下药的人,我会尽快把他找出来。”
郝医生被他迫人的气势有些吓到了,紧张的吞了口口水,连连点头。
“你放心,照看病人那是尽我医家本分来的,你完全可以放心把老爷子交给我,不过有件事你还是要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虽然说他后面的半句话还没有说出口。
可是周楚津好像有感应似得,已经猜到他要说的话了。
“该怎么做治疗,我们全力配合你,我只要求他活着。”
郝医生沉重的点了点头。
到底还是没有把那已经到嘴边了的话给说出口。
又或许,有时候不说出口,对病人家属来说不失为一个好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