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竹砚的话,长瀛想到了云凰时常说的那句:男女授受不亲。
眉峰微微一皱,他冷哼一声,抬手执着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你也说了,这儿是妖界。他们人间的规矩,同我妖界有何关系?”
听到这话,竹砚心里又是一沉:尊上如今竟都不愿意同这凡人女子分开了?
神情有些凝重,他启唇刚想问长瀛对那凡人女子,如今究竟是个什么心思时,看见了他缺了一截的衣袖。
“尊上。”他心一提,面色一凛,忙沉声问道,“您此次出门遇到了攻击?对方是何人?”
在竹砚看来,神火袍衣袖缺了这样一截,只可能是长瀛遇到了攻击。
且攻击他的人,修为极高,怕是同长瀛不相上下。
不然,也不能撕下长瀛的衣袖。
想到这里,竹砚的脸色更加凝重了,语气也变得焦急:“尊上是否有受伤?”
乍一听到这句问话,长瀛有些疑惑竹砚怎会觉得他受伤了。
不解的朝着竹砚看了眼,他看见竹砚紧盯着他,顺着他的视线一看,他了然了。
“哦,你说这个啊。”长瀛不甚在意地抚了抚残缺的衣袖,语气平静的像在说‘今晚的月亮很圆’一般,“无妨,我自己撕的。”
凝重的脸色僵硬在了那里,高高提着的心顿在了那里,竹砚一脸茫然的看着长瀛:“啊?”
长瀛见竹砚一脸茫然,嫌弃地皱了皱眉。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竹砚是这样呆傻的。’
竹砚看见了长瀛眼里对他的嫌弃,连忙收起了脸上的茫然之色:“尊上好端端撕坏衣袖做什么?”
“说吧。”手上神火凝聚,长瀛拂过那缺失的衣袖,面色淡淡的问着竹砚,“找我何事?”
竹砚见长瀛不答,便明白他是不打算同他说原因了。
略略复杂的看了眼那被修补好的衣袖,他只觉现在的尊上行事,有些诡异。
暗暗叹口气,他的神情严肃了下去:“不知尊上,可曾查明这凡人女子不能引气入体的原因了?”
长瀛一怔,旋即抬手捏了捏眉心:“忘了。”
竹砚一听,简直不知该说什么。
他气道:“尊上!这凡人女子是否能够引气入体,关乎着您的诅咒是否能够破解,您怎么如此不将此事放在心上。”
长瀛闻言,下意识瞧了那沉睡中的云凰一眼。
“尊上您莫要看她。”竹砚脚步一移,挡住了长瀛看向云凰的视线,“您老实同我说,您是否对这凡人女子动了心了?”
“动心?”长瀛似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般,满脸好笑的看着竹砚,“区区凡人而已,不过我眼中蝼蚁,我怎会对蝼蚁动心?竹砚,你此言未免太过可笑。”
竹砚的神情丝毫没有松懈:“尊上,您当真没有对这凡人女子动心?”
“未曾。”两个字,长瀛说得异常轻巧。
竹砚看了他半天,见他神情中没有丝毫勉强才算是放下了心:“那劳烦尊上现在查一查,这凡人女子不能引气入体的原因吧。”
长瀛下意识看了眼天色:“天色已晚,扰人清梦实在不太道德,等明日她醒来再说吧。”
几句话,让竹砚放下的心摔得粉碎。
他面无表情的望着长瀛,心生绝望。
‘呵呵,这是没动心的样子?
连打扰人睡觉都觉不忍心了,您告诉我没动心?!
尊上!您这哪里是没动心的样子!
分明是动了心,却不自知的样子!’
“咳咳。”长瀛被竹砚这样盯着,竟不知为何觉得心里发虚,“上次取回去的血,可研究出什么了?”
见长瀛问起了正事,竹砚心里深深地叹了口气,回道:“嗯,这凡人女子的血有异于旁人,非人非仙非妖非魔,大概是因她体内的神凰之魂而有所异变。我想着可以将那些血同清心破魔丹炼在一起,应该可以压制住尊上您每月月末时的发作。”
长瀛颔首:“还有事吗?无事便退下吧,我累了。”
‘您都说累了,我哪儿还敢有什么事。’
竹砚心情复杂的拱手告退。
路过那万年梧桐木床时,瞥见那床上睡得香甜的人,他十分不解。
‘以尊上那看脸的性子,怎么就看上了这样一位其貌不扬的凡人?
以前看上尊上,想方设法接近他,使尽各种手段试图让他动心的那些女子。
随便拎一个出来,都比这凡人好看了不知多少。
她们那样的容色,他也没见尊上多瞧她们一眼。
怎么尊上偏偏就瞧上了这样一位,搁在以往,连半眼都不会看的无貌之人?’
带着满心满脑的不解,竹砚皱着眉离开了。
竹砚走后,长瀛起身走到那万年梧桐木床床边,垂首看着沉睡的云凰,眸色挑剔。
‘竹砚那家伙莫不是脑子出了点问题?
竟觉得他对这蝼蚁般的凡人动了心?
明明是这蝼蚁般的凡人,对他动了心才是。’
盯着她看了半晌,确定自己没有出现那些对着他春心萌动的人会有的心跳加速、脸红耳赤后,长瀛点了点头。
‘他就说嘛,他怎么可能会看上这样的女子。
一无容貌,二无身材,三无修为,他怕是只有瞎了眼了才会看上这样的女子。’
安心了,他转身准备离开。
恰在这时,睡得安稳香甜的云凰翻了个身,身上盖着的被子因着她的翻身而滑落了下去。
长瀛瞥见,离开的动作停下,伸手将滑落下去的被子给她重新盖好:“睡没睡相。”
“唔。”云凰砸吧砸吧嘴,“冰糖葫芦,好吃。”
“啧。”长瀛见面前这凡人女子连睡梦中都想着冰糖葫芦,更觉自己不会看上她了。
一片火红色袖袍挥过,七八串冰糖葫芦凭空出现在床头,正对着云凰的头。
等她第二日醒来时,一眼便能看见。
或许是闻到了冰糖葫芦的味道,砸吧着嘴的云凰露出了甜甜的笑:“谢谢公子。”
动作一顿,长瀛看向她,见她依然还在睡梦中后,哼了一声:“谁稀罕。”
唇角翘起,他想到今夜在那城中时,这人似乎对那兔子灯有些兴趣。
挥袖转身,他的身后,一抹晕黄的烛光透过灯笼隐隐约约洒下烛光。
烛光下,是云凰香甜的睡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