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暖给苏辞岁发了个视频,奶奶在跟一群老太太跳广场舞,拿着粉色舞扇,跟着音乐跳的很有节奏。
“我给奶奶报了个老年兴趣班,她一个人在家孤单,现在可好了,认识一群老姐妹,都快把我忘了。”
苏辞岁笑,给她发了个谢谢。
她的奶奶,总是要别人照顾。
宋暖最后支支吾吾的说,她有次去的时候看到沈昭年了。
看起来不是第一次来了,老太太还给了他钥匙。
沈昭年搬着好多花上楼,老太太在浇水。
她之前找的阿姨,辞职回家带孙子了,现在是沈昭年每天送饭过去。
苏辞岁皱眉,这些奶奶没跟她说过。
宋暖也觉得苏辞岁会生气,但是老太太不肯让她再找位阿姨做饭。
只说沈昭年会给她送,他们是花友关系,以花会友。
苏辞岁听到这个理由都无语了,这是什么花友,饭友还差不多。
“哎呀!岁姐!火锅底料没了!”沈之怀在这住了一个月,胖了七八斤,天天倒腾火锅吃。
顾远乔拿了外套出来,“我去买吧,还需要别的吗?”
“我也去我也去!想吃毛肚了!”
两人一块出门,苏辞岁把水烧开,菜洗完放在盘子里。
这段时间他们三人住着挺舒服的。
沈之怀热情爱闹腾,时不时买个新游戏,跟顾远乔一块在客厅玩。
她乐得清净,顾远乔做饭好吃,不用动手,整日专心学习不想别的。
没有烦恼,没有争吵,没有陷害,没有辱骂,没有挨打,没有猜忌……
远离这些消耗人的关系之后,她竟然能感受到快乐了。
时常因为吃到好吃的东西开心,玩到好玩的游戏开心。
阳光很好也开心,香水味道好闻也开心。
好像不好的东西被净化剔除之后,日子只剩下开心了。
这本该是正常人的生活,但是对她来说,得之不易。
她用了快十八年才拥有这种平凡简单的生活,但所幸拥有了。
顾远乔回来的时候,还带了一袋糖炒板栗,开了口,黄澄澄的,漫着香甜的味道。
“岁姐,快尝尝,最后一包被我们拿下来了!十六岁,全款买下一袋糖炒栗子,牛不牛!”
苏辞岁笑着吃了一个,绵糯甜软,的确好吃。
“沈之怀,你天天吹自己不累啊!”
顾远乔把毛肚配菜丢进去,拿筷子敲了他一下。
“乔哥,我本来就很厉害嘛!你看咱俩打游戏,哪次不是我让着你!”
苏辞岁懒得听他贫,抱着糖炒栗子去放动画片了,《我们这一家》,台湾版,特别好看。
总有种温馨的感觉,一家人吵吵闹闹,彼此关心相爱。
顾远乔给她盛青菜,放了一些菌菇。
这种时候他是不吃的,忙着照顾他们两个就够累了,一会儿剥虾,一会儿捞肉。
“乔哥,我真想一直住这,回头跟我妈商量商量,大学考你那得了,离你近点!”
“千万别,离我近点净蹭饭了!”
苏辞岁被逗笑,“沈之怀怎么哪哪都嫌你呢!干脆端着你的碗去城门楼子上讨饭得了!”
“岁姐!不准笑我!你没听说过那句吗?缺什么爱什么,我没吃过好吃的,所以现在就天天吃,我觉得我是最幸福的人,谁能天天吃火锅,有谁!”
沈之怀得瑟得尾巴翘上天。
他的确有开心的资本,性格活泼,家境富裕,成绩优异,除了爱吃。
吃完饭,顾远乔收拾碗盘。
沈之怀歪在沙发上叹气,“乔哥,怎么办,我胖太多了!”
其实他不胖,之前瘦的只剩骨头了,看着特弱,老被人欺负。
现在吃的好了,身上多了点肉,气色也好了很多。
顾远乔又递给他一个芒果派,刚刚还在喊减肥的人,立马拿着叉子猛霍霍了。
果然,不管男人女人,大喊减肥,那都是假的。
四月天气越来越暖,沈之怀嚷嚷着要春游,兰市在南方,烟雨白墙,小舟泛上,景色很美。
顾远乔把工作时间挤了挤,开车带他们去了周镇。
穿着旗袍的女人白皙袅娜,从青砖上侧身走过去。
沿街的商铺都排着队,偶尔有小猫从屋檐上叫两声,等着人喂。
沈之怀挤到一家网红糕点铺子,排了半个小时拎出来两盒红豆糯米糕。
苏辞岁尝了一口恨不得扔垃圾桶,“什么嘛!还没你乔哥做的好吃!有眼无珠啊有眼无珠!”
晚上的周镇更好看,沿河的桥楼被挂上彩灯,溪水潺潺映着光,琵琶声从茶楼里缓缓传出。
怪不得人人尽说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
路边有拍照的大叔,坐船可以免费拍照。
沈之怀买了三张船票,兴致勃勃地拉着他们上去。
吴声软语里的周镇的确很美,柳树袅袅垂着枝条,船摇曳着穿过桥洞。
背后的画楼里,三人起身看着相机,船夫留下了一张合影,少女如花,少年眉眼温柔,岁月静好。
洗了三张,沈之怀一直在夸自己上相,跟明星似的。
顾远乔拉着他上车,订了客栈,明天一早回去。
白墙上爬满了粉色紫色的小花,门口挂了两个纸糊的灯笼,黑色的门匾上用金墨写了“周居”二字。
旅游高峰期,店里房间不够,苏辞岁自己一间,顾远乔跟沈之怀一间。
拿房卡的时候沈之怀耳朵有点红,把外套帽子扣在头上。
走了一天脚疼,苏辞岁把浴缸放满水泡了一会,拿着手机听歌。
奶奶给她打电话,说小沈去看你了。
苏辞岁洗掉手上的泡沫,捞过手机确认一遍,“哪个小沈?”
“就你那个同学啊,之前还给你送过围巾的。”
奶奶让她客气一点,夸小沈可好了,花养得漂亮,成绩也好。
末了把机票信息发给苏辞岁,下午到的。
她按着老太太发的电话拨过去,很快接通,那头声音有点不确定,“苏辞岁?”
“你来干嘛?”
“看看你。
“在哪?”
“客栈门口。”
他让管家查了苏辞岁的行程,下了飞机直接到周镇,房间已经订不到了。
苏辞岁穿上衣服下去,脚上还穿着客栈的一次性拖鞋,又大又不舒服。
沈昭年穿着黑色皮衣,戴着顶鸭舌帽,往那一杵跟明星似的,过往的游客都回头看两眼。
他看见她,慢慢朝她走,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这么晚了,你来干嘛?”
“我做了个梦,你在哭....我放心不下,订机票过来了。”
苏辞岁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人有病。
“你跟我奶奶,怎么回事?”
“上次拿围巾认识的,老太太人很好,我也招人喜欢。”
她冷哼一声,“行,挺会夸自己,看完了吧,看完走吧!”
“没机票了,明天早上才有。”
“得,那我走了。”
胳膊被他拉住,他眼睛漆黑,犹豫片刻,轻声道,“苏辞岁,你未来...有什么规划吗?”
“我是说,关于大学,城市专业之类的。”
“二模成绩出来了,我应该能和你,去一个城市。”
他边说边看她,有点紧张。
苏辞岁脸色微变,“没规划,你别管我。”
“行,我不问了。”他抿了抿嘴,松开手
“那我走了,这家客栈没房了,我订的远。”
“苏辞岁,我见到你挺开心的,你在这要好好的。”
他转身,走了几步又回头,看着她背影抬高音量,“苏辞岁,别丢下我。”
她脚步顿了顿,推门进去,身影消失。
是有多无聊,做个噩梦就跑几百公里到另一个城市,风尘仆仆地跑到楼下,问她过得好不好。
沈昭年订的房间在后面一条街,睡到半夜他走了,站在苏辞岁客栈的门口。
没什么原因,就是想靠近一点,心里踏实。
早上七点的机票,他看了看那个房间,冲着窗户挥挥手。
对着空气自言自语,“我走了,你记得回来。”
苏辞岁一夜睡的不安稳,总是多梦,醒了又记不住。
顾远乔买了早餐,开车离开回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