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个钟是什么意思？”萧瑾前两天刚弄懂了马杀鸡就是按摩。
心如道：“就是要不要延长按摩时间？”
萧瑾浑身出了一层汗，道：“这倒不必。”
于是心如给他擦拭了一遍，还替他穿上衣衫。
萧瑾只觉得一派轻松自在，浑身骨头都在叫嚣着真爽。
“谢谢你。”
心如受宠若惊，道：“皇上不用说谢谢，这些都是我该做的。”
萧瑾看她小兔子一样，拿了一旁的糕点给她，“吃吧。”
两人就这么吃着糕点，随便说着话。
林青晚不知道在外面做什么，只听到她在说：“把这木面磨光滑一点。”
午时，该传膳了。
膳桌被抬进了寝宫里，与昨日的无异，但是圆桌中间放了一个一寸来高的木墩子，紧接着又有另一面圆形的桌面被抬上去，比原来的桌面要小一些，放在那墩子上。
林青晚忙活了一上午，眼下总算可以叉腰长长出口气，站在桌旁，道：“好奇么，有了这桌，满桌的菜你都可以随便吃。”
说罢伸出纤纤素手捻住上面一层木桌，轻轻用力拨了拨，然后木桌便开始旋转了起来。
萧瑾看得先是一愣，随即笑了起来。
那笑容让整个寝宫都灿然生辉、春意盎然。
心如呆呆傻傻的，毫不避讳地看得愣了。
林青晚冷不防往心如面前打了个响指，“小姑娘，看花眼了哦。”
午膳被一一摆放在新张罗好的桌上。
林青晚将萧瑾从床上抱起，放到了轮椅上，推着他过去。
萧瑾也好奇地伸手转了下桌子，果然是顺滑而且轻巧无比。
“青晚，你怎么能想到这个的？”
林青晚道：“不是我想到的，但只要为了吃，总有人能想到这一点。”
萧瑾觉得她神秘极了，每天都有奇奇怪怪的话从她嘴里冒出来，还有这桌子，其他人怎么没想到呢？
咕噜。
萧瑾似乎听见了某人咽口水的声音，他看了看站着的心如，道：“你也过来一起吃罢。”
三人热热闹闹地吃饭，萧瑾时不时地转动着桌盘，也不知是他真的想换菜吃，还是只觉得转来转去很好玩。
心如一直在说这个好吃，那个好吃。
萧瑾偶尔也会给她介绍。
林青晚觉得这才是正常的孩子嘛。
吃得差不多了，萧瑾像是闲话家常一般地说道：“前些日的案子有了结果，兵部尚书顾氏伪造兵籍，云南招兵数万不知去向。”
林青晚愣了愣，道：“皇上是说，他在替别人招兵买马？”
那一刻，萧瑾年轻的面孔上，呈现出一股淡淡的阴郁，但是那表情在他脸上一闪而过，被他隐藏得极好。
他道：“大概是吧，顾氏抵死不说幕后者的名字，说他乃是冤枉的，但证据确凿，岂容他喊冤，皇叔已经给他判了罪。”
林青晚道：“判的什么罪？”
“顾氏怀有异心，自当满门抄斩、株连九族。”萧瑾说得十分平静，“明日午时三刻便要行刑。”
果然脑袋要掉一地。
林青晚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一阵发凉。
只有心如，还在没心没肺地大口吃肉。
下午心如指挥宫女熬好了浴汤，萧瑾被丢进浴桶里，泡了两个时辰。等到傍晚的时候出来，热气熏得他的脸浮上些血色，精神看起来也更加饱满。
林青晚问：“皇上感觉怎么样？”
萧瑾深吸一口气，道：“比以前轻松了许多。”
“皇上切记，以后不要泡那么长时间，以免出来的时候会头晕。”林青晚提醒道。
萧瑾一一记下。
夜色垂暮。
林青晚和心如吃了晚膳就要回宫了。
萧瑾虽然不舍，也只能嘱咐她们明天早点过来。
重重宫门，朱漆似锦。
林青晚在宫门口遇到了萧琰。
萧琰眉宇间难掩疲惫，神色就似这夜色般凉薄。
道路两边斜伸出来的海棠花，正沉甸甸地簇拥在枝头上，在夜色宫灯的映照下，美艳不可方物。
两人都没说话，擦肩而过，俨然像两个陌生人。
第二天。
林青晚去到旭阳宫的时候，宫门口跪了一堆人。
只听他们在高声急呼：“顾大人忠心耿耿其心可昭，他是被冤枉的啊！臣等求皇上免其死罪，彻查此事，还顾大人一个清白啊！”
这顾氏人缘还不错？
林青晚踏入寝宫，萧瑾的脸色不大好，似乎正在发怒。
地上全是散乱的书籍和破碎的茶盏子。
他回过头看见了林青晚，不由收敛起脸上的怒容，转而化作一抹微笑，道：“青晚，你来了。”
林青晚过来把地上的书捡起来，捡了两本却猛然被萧瑾握住了手指。他道：“别捡了，当心被瓷渣子割破了手。”
“皇上这么个生气法儿，容易上火，对身体不利。”
萧瑾道：“方才你来的时候，都看见了？那些大臣，跪在朕的宫门口，给顾氏满门求情。顾氏一案，证据确凿，朕相信皇叔，绝对不会冤枉了他。”
“那皇上还在生气什么？”
萧瑾闷了闷，道：“朕气他们，以为朕是个昏君。”
林青晚笑了笑，便道：“这生杀大权掌握在皇叔的手上，这些大臣们到这里来跪，是欺负皇上心软呢。皇上不如遣了他们去皇叔那里跪一跪。”
萧瑾一怔，没有说话，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日头一点一点地升高，外面的声响逐渐小了起来。
太监回报说，大部分大臣已经走了。
难道真的是去摄政王那跪了？
萧瑾看不进去书，也不想批折子，他显得有些坐立不安。
这是他登基以来，面临的最大的一件案子，顾氏满门一百多口人命，不是儿戏。
林青晚道：“皇上，快要到午时，要传膳吗？”
萧瑾一把合上手中的书，下定了决心，他看向林青晚，道：“不必了，朕要出宫。”
“……”
“朕要去刑场。”
出宫，她还没出去过呢。
不过去刑场，古代的斩刑，光是想想就够了好吗，她还不想回来以后几天都吃不下饭。
林青晚有点犹疑不决。
萧瑾道：“朕要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