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镖们蓄势待发。
看起来,还真有点绑人的味道。
那中年男人倒也不粗鲁,只是语言多有些下流。
“嗨,来酒吧的女人嘛,大家心照不宣。你年纪小,有些事看不开也很正常……趁着年轻多赚一点钱才是啊,一个月五万,现在很多美国名校毕业的大学生还有高级外围都赚不到这个钱的喔。”
樱落听到这里,有点想笑。
这也许是自己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被男人明码标价吧。
五万……
她仔细品味了品味这个数字,莫名还觉得……
嗯,挺丢人的。
她这外表,在这群老男人眼里,就值五万?
“我不想。”
樱落说着,挺直脊背,转身要走。
气氛剑拔弩张。
果然,她前脚刚抬,后脚两个保镖就挡住了她的去路。
“我家张总看上你了,这是你的荣幸,你这女人怎么不识抬举?”
保镖直接不满地说出来。
而樱落只是笑,优雅地拢了拢自己头发。
有些女人的傲慢,是刻在骨子里的。
张某还真没见过这样的女人。
那种高贵感……
波斯猫一般,华丽,优雅,慵懒——
真不知道是哪家会所调教出来的女人呀,这么带味。
他这边还在异想天开,那边酒廊的负责人已经匆匆赶到了。
出场的是整个酒廊的店长,据说在港市有连锁十几家酒吧,是酒水行业不可置否的中流砥柱一样的任务。
肌肉贲张,小麦色肤色,身材高峻,五官格外地硬朗。
加上一身的纹身花臂,给人一种“社会大哥”的感觉,不好招惹。
事实上,这个人也的确不好招惹。
赌徒们来这里喝过好几次酒,都没有见过,这个传说中在黑色世界里叱咤风云的神秘老板。
“叶老板……”
他一出场,阳刚、霸烈,强硬的男子气概,让这些赌徒的气焰一下子被压下去不少。
有人已经伸手在口袋里拿名片。
可是那个年轻的硬汉却连那群人一个都没看,
将近一米九的大人,在一米六多的女人面前低头哈腰,看上去十分紧张的样子。
“……不知道您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苏樱落身侧一下多出十几个保镖。
而女人的下颌微颔着,优美的肩颈线就像一只雅致的黑天鹅。
这也是叶老板第一次见到传说中厉氏集团的女主人。
酒廊里群芳斗艳,最不缺美女。
可是就连他这种混迹声色场所多年的“老司机”,依然还是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那最瞩目的存在。
闻香识女人,一身黑衣,人如其名。
午夜兰花。
“厉君泽叫你来的?”
“呃……这……”
叶老板应该也是听说过他们感情不和的传闻,
如今看这个女人的神态,也看不大出她对厉君泽的感情。
委婉说道:“厉董担心您的安危,下令让我们所有人在全城范围所有酒吧内找。”
樱落幽幽一笑。
自从叶老板出来,酒吧的音乐也停了,游戏也没了。
一群看热闹的赌徒周围也都安静下来,气氛有些严肃。
人群熙攘,站着远的人并听不见他们交谈了什么,只感到港市夜场第一人对这个女人毕恭毕敬的样子,看得让人有点后怕。
“这……这女人,到底什么来历?能让叶老板都这么尊敬?不会是比叶老板来头还要大的人吧!”
“邵东风那个混子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么一个女人。”
“我刚才,好像听到什么厉董……难道是厉家的哪个旁支?”
有人在大胆的猜测。
可是,就算如此,她真实的身份还是要更加振聋发聩一些。
就在所有人都心悬一线的时候,
终于,叶老板终于说出了对苏樱落的称谓。
“那我这就派人送您回去,真是不好意思,照顾不周,照顾不周啊,厉太太。”
这一下,所有人都傻了!
厉太太??
哪个厉太太??
厉君泽的……太太??
刚才那个跟樱落对战桥牌的徐三差点昏过去。
“我滴个乖乖……我,我看到好多星星……我是不是喝多了……我刚刚……在跟谁打牌?”
“赶紧醒醒逃命吧!厉君泽要是知道你差点灌死他老婆,保证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厉君泽,港市黑白通吃的神,几乎逆天一样的存在,无人不闻风丧胆。
而那个方才扬言要包养樱落的中年男人,仿佛不可置信。
樱落听叶老板安排完,礼貌地对他点头示意。
末了,然后低笑着看向身侧那个站在两个保镖中间诧异的男人。笑语晏晏地拿过他原本要给她的那张卡。
“这位先生,年轻时赚钱不容易,上了岁数想要挥霍很正常。中国第一经书,《易经》中的第一卦是个大吉卦,叫做乾卦,占卜到这个卦象的人都会很高兴……只不过,就算是最吉利的卦象,最上面的符号爻的含义也是不如人意的。你知道这个爻叫什么吗?”
那人本来就傻了,现在听到她说什么易经,八卦,还说到爻,就更是被唬得一愣一愣的。
“是什么?”
“亢龙有悔。”
亢龙有悔。
乾卦有六根横线,每根横线都叫做一个“爻”,代表一条龙自强不息飞到天空中的过程。
这个卦象中最上面的横线,名字就叫做“亢龙有悔”。
意思是一只龙一飞冲天,就算飞到了顶层,也要戒除骄傲,否则就会因为失败而后悔。
这是《易经》告诉我们做人要知进退,倨傲者不免招致灾祸。
“你以为包养一个女人,一个月五万很大方了……”
“但是你不妨问问厉君泽,他愿意花多少钱小小惩罚你这种要强迫他女人的人啊。”
樱落明媚一笑,然后,笑容戛然而止瞬间消失,只剩下一片冰冷。
然后,指尖拈着他信用卡的力道一松。
卡叮当落地,发出不轻不重的响声。
一个人,隔着人群,望着她素淡的面容。
邵东风。
他浑浊颓败的眼睛里,这一次,一点点,闪烁出一片清明。
……
樱落抵达君公馆,已经是夜深。
她平日睡得早,如今日这种时间,对她来说已经算是熬夜。
女人一路上在车里就有点困。
方才虽然赢了桥牌,但多少还是喝了一点酒。
酒气在密闭的车子空间里一蒸发,很快,女人就上了头。
迷迷糊糊车子停下,感觉到有个人抱住了她的身体。
仿佛很不开心的样子,她糊里糊涂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就被丢进了床铺。
“嗯……”
厉君泽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女人在白色的大床里打了一个滚。
满肚子的火,此时此刻,却不知道冲谁发。
冲这个醉猫发?
他正郁闷地想着,床上的女人,不舒服地抓了抓衣服。
“洗澡。”
“很晚了,明天洗。”
“不。”
樱落向来爱干净。
刚才取了那种地方,酒味,烟味混在一起。
不洗澡就睡觉,她怎么可能忍受。
“很晚了。你睡。”
“不洗,不睡。”
厉君泽火又旺了一点。
这个女人真是喝酒了也这么倔,甚至更倔。
最后给她在浴缸里放好洗澡水,还调配好她喜欢的精油。
樱落泡到热腾腾的浴缸里。
“啊……”
叹了一口气,更热,酒劲上来就更快了。
男人原本心如止水。加上情绪不佳,就更没什么欲望。
但是直到现在看到她雪白的肌体,红润的面颊。
在浴缸里,活色生香的画面。
没有平日里那种冷淡,该叹息就叹息,该耍脾气就耍脾气的样子——
让他的小腹,一下子燥热起来。
“唔,你干嘛。”
樱落看他没走,黑溜溜的眼睛格外纯情。
“洗澡。”
厉君泽忍着沙哑的嗓音。
蹲下来,为她清洗。
从涂抹沐浴露,然后用轻水冲洗干净。
再用浴巾把她包裹起来,扔到床上,他明明一次都没做过,却做得得心应手。
男人的某个地方叫嚣得厉害。
他转身去给她拿睡衣。
然而走出去没几步,床上的女人闭着眼睛,好像一下子就睡着了。
苏樱落的眼角很快滑下两行眼泪。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难过的事。
眉心蹙着,脸色苍白,表情看上去睡得很不安稳,
厉君泽拿着睡衣走回来。
就看见她的眼泪滑入枕头。
然后,干涩的唇里依稀吐出几个字。
“不要再伤害我了……”
“妈妈。”
厉君泽拿着女人睡衣的手僵了僵。
……
樱落做了一场梦。
梦里,有个人抱着自己,起初只是抱着,然后冰冷柔软的唇印下来,再从冰冷一点点变得炙热。
身体每个地方都被严丝合缝地贴着。
她像一艘不小心驶入大海的小船,被海浪用力前推,拍打,被海水拧成各种各样的姿势。
她觉得那个人是厉君泽,梦里,好像是他们还在相爱的时候,但很奇怪,他们并没有相爱过。
樱落记不得这是哪段时间了,顾不得那么多,情不自禁地紧紧抱着他的后背。
四周灯光敞亮,温度适宜。
纯白色的被子像丝缦一样纠缠着两个人。
千丝万缕,难舍难分。
直到彼此都精疲力竭,厉君泽拥抱着怀里的女人,把她的脸蛋,按进自己胸口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