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或许还在可控范围内。
但是有一天深夜,不知道忽然发生了什么,她的房间里传出一声尖叫,万尊冲进去,很快就被各种各样的东西所砸中。
“滚出去!离我和爸爸远一点!”
“我说了离我和爸爸远一点!不要动我爸爸,这里是我家,你们都给我滚出去!”
万尊不知道她为什么情绪忽然这么激动,尤其是这些说的有一句没一句的内容也丝毫没有逻辑可言。
她爸爸不在这里,这里也根本不是万家大宅。
他走上前:“万攸攸,你给我清醒一点!”
他认为她是做了噩梦,可事实上她已经醒了,却不能从那种噩梦中脱身,情绪依然还是非常激动。
尤其是在看到万尊的脸之后,仿佛是受到了什么刺激。
“别碰我!我叫你别碰我!万尊,你这个魔鬼——”
万尊用了各种办法,却发现她还是根本不能控制住自己。
最后,他赶紧拿出她床头抽屉里的一盒药,强行塞入了她的口中。
她剧烈地反抗,然而他一下子吻住她的嘴巴不让她吐出来。
万攸攸开始激烈咳嗽,但最终还是把药吞了下去。
接下来他亲自用身体按住她的四肢,让她不得动弹。她还是情绪异常,但随着药物慢慢起作用,最后昏昏沉沉睡去。
这一次,她没有再做噩梦。
反而,睡得很沉很沉。很久都没有这样心无牵挂地休息过。
……
第二天中午。
万攸攸逐渐从睡梦中恢复些许知觉。
光。
万攸攸感到眼前白茫茫一片。
这种混沌的感觉,她很熟悉。
上次有这种感觉,还是万尊强bao她那次。
耳畔隐隐传来发动机启动的轰鸣声,然后是骑车轮胎和沙地摩擦发出的粗犷声音。
风声吹过,草木沙沙作响。
万攸攸懒懒地“嗯——”了一声,翻了个身继续睡。
好热啊。
她用尚未清醒的大脑想着,然后忽然一皱眉,狠狠一蹬脚。
“哗——”一床薄薄的毯子被她踢落在地,半梦半醒间,她皱了皱眉头,摆出一个更加惬意的大字躺在床上。
大约又过了半小时,万攸攸的眼睛眯开了一条缝。
阳光,玻璃,墙面,绿色的植物,蓝色……一条蓝色的舌头……嗯!
万攸攸猛地睁开眼睛,从床上“唰”地坐起。
浑身绵软,思绪混乱。
好像怎么都提不起一点力气,更奇怪的是,昨晚明明她情绪还非常不稳定,现在仿佛整个人都安定了下来,她知道自己应该是很激动的,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激动不起来。
这就是精神类药物的作用。
它可以调节你的荷尔蒙,直接作用于你的神经元。让悲伤的人变得乐观,让愤怒的人渐渐平静。
而万尊用这样的药物对付万攸攸,到底是出自关怀还是出自控制,谁也说不清楚。
……
原本在她身前悠闲发呆的一只小东西被瞬间惊吓到,逃也似的跑到了房间另一角,窜进一面玻璃后,又窜上玻璃后面的一株小树,爬到顶端,转过头望着万攸攸的方向。
万攸攸这才有了清晰的视线。
她在一间房间里,房间顶上和四周有大块的玻璃,采光非常好,又不知从那里开了窗,格外通风透气。最显眼的还是万攸攸床的对面:
巨大的墙壁高起近两米,墙壁上嵌着许多快玻璃,玻璃的背后,一只只小东西或缠在树枝上,或在水中曳尾游动,或一动不动享受着午后的阳光,时不时吐一下各异的小舌头。
这些小东西里当然也包括刚才那个,是一只小蜥蜴——只有它的那一格没有封口,它可以随时跑出来。
万攸攸这才逐渐想起这是哪里,以及之前发生了什么。
起初她只是想起激烈的争吵和拳脚相向,然后逐渐拼凑出完整的记忆:她去看望万重山,反而被万尊软禁起来,软禁在悦府,此时大概还是在悦府;之后两人争吵,生气,然后……自己就昏了过去,什么都不记得了。
刚才在睡梦中,感受着吹过房间的风和铺在身上的阳光,万攸攸一位自己身在泰国的郊野,甚至在睁眼看到那只小蜥蜴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在泰国度假。
只是她想到了自己的父亲,想到了万尊,原本舒畅的心情顿时郁结起来。
万攸攸坐在床边,双眼盯着前方墙壁里的小爬虫们,怔怔出神。过了许久,她喃喃自语:
“冷血动物,哼。”
随着哼声落下,万攸攸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有些自嘲的笑容。
她起身向面前的墙壁走去,刚才窜走的小蜥蜴停在枯木的最上头,转头望向她,从嘴巴侧边伸出蓝色小舌头。
万攸攸向这只蓝舌石龙子伸出手,小蜥蜴爬上玻璃,小心翼翼地探身出来,小脑袋停在万攸攸的手指前,舌头一吐一吐,一会儿,好像确定了万攸攸没有恶意,这才攀上她的手掌,爪子像拨浪鼓一样前后摆动,径直上了万攸攸的肩头,躲在肩膀后面。
万攸攸斜着眼睛看着肩头的小东西,小蜥蜴也从肩膀后头探出脑袋,歪着头一动不动看着万攸攸。
此时的万攸攸面上露出一丝喜意,和刚才的苦笑不同,只不过这喜意保持了没多久,就改为了一声叹息:
“你和我一样,都在笼中了。”
……
门外传来脚步声,肩头的小蜥蜴迅速把头缩回万攸攸的肩膀后。
来人是一位负责照顾万攸攸日常起居的阿姨,
昏迷了一夜,家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阿姨。
她端了一个盘子前来,盘子上用素雅的碗碟摆满了精致的食物。
这位阿姨对着万攸攸微微行了个礼,然后把盘子放在了万攸攸的床头柜上,转身就要离去。
“万尊在哪里?”万攸攸出言问道。
这阿姨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大概是说自己不知道,或者是万尊吩咐她这么说的。
万攸攸还想说什么,但想到说了也白说,就没有开口。
阿姨走后,万攸攸坐在床边,只是瞥了一眼精致的食物,却连碰一下的兴趣都没有。
万攸攸把手伸向那碟美食,小四脚蛇滴溜溜地顺着她的手臂爬了下来,爬到了盘子上。
它踩过一叠纸巾,爬过一盘坚果,又从面包片上跑过,还不忘绕开那碟果酱。最后,它在一小碗水中喝了几口,然后跟几块鸡胸肉斗智斗勇了半天,吃饱喝足才回到万攸攸的肩头。
万攸攸把她送回了玻璃后,黄昏时分回光返照的阳光竟猛了几分,透过玻璃打在小蜥蜴身上,留下精致而不真实的光斑。
……
转眼四天时间过去。
万尊依然没有露面。
他不在,她情绪似乎也相对平静一些。
尤其是自从那晚爆发过后,她好像变了很多,她依稀就记得万尊给自己吃了什么东西,但具体是什么,她却不知道。
她也去床头翻找过,但是药早就被万尊收了起来,什么都没有。
万攸攸每天的生活非常简单:起床,随便啃点东西,逗弄那些爬行动物,室内训练,睡觉。
每天来送东西的阿姨都是同一人,但是从来都是送东西进来,然后立刻就走,总共也说不了几句话。事实上要不是昨天那位阿姨简单说了几个词汇,万攸攸差点以为这位阿姨没办法说话。
在房间的更外面,走廊口,有两位穿着黑色劲装的人立在门口,双手交叠身前,明显是两位伸手不俗的护卫。万攸攸尝试着和他们聊过天,只是他们连那位阿姨都不如,只会木讷站在走廊口,连神态都没有变化。
万攸攸懒得自讨没趣,走回房间里。
“不愧是万尊的手下,和他一样话少。”万攸攸腹诽道。
这张床,万攸攸已经枯坐四天了,这一刻她终于狂躁起来,双手握拳重重砸在床上,又狠狠一跺脚,吼道:
“我要出去!”
若是执行任务或是专门训练,万攸攸当然能够承受,只是这是被软禁,还是被万尊,从小性子张扬跳脱的万攸攸当然无法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