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那是最简单的很，是出于小孩子的羡慕嫉妒恨，实在没什么深刻的含义。只要他给他一颗草莓味的水果糖，她就会很开心地跟他一起玩。
她根本不明白他万尊是一个养子，一个养子，无论做的再怎么出色，也比不上自己万家亲生的孩子。
中学时代她恨他是因为她恨他不能对自己再好一些。她恨他冷言冷语，刻意疏离，却不知道他是没有办法不冷言冷语。那个时候，万尊已经成年了，但凡他表现得有一丝谄媚，世人都会说他万尊不择手段借女人上位，就连万重山也一直对他防备，让他照顾万攸攸，却不让他过分亲近他的女儿。
那些都是没有什么分量的恨，不像现在。
她对他的恨已经是一种怨恨，敌视。胶着在生命里的每一个细节。
他知道，就算自己不再逼迫她，她也会这样一直恨下去。
“我知道你一直都恨我，所以我宁愿强迫你当一个彻头彻尾的大恶人，也不可能让你再一次从我身边消失。”
“万攸攸，我们复合吧。”
他从她的身上退出来，直视着她的双眼。
她以为自己幻听了。
这个男人，在说什么，复合？
“我不要。”
她想也不想地拒绝。
万尊脸黑了下来。
他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是这种冲动很快就被忍下去了。
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是我冲动了。”他说，“不过，时间会证明，我是认真的。”
她想吃烤肉，他就带她去吃烤肉。
她说不想回医院，他就派人给她办了出院手续。
包括，
她说，她不想回到守幽别墅。
想继续住在盛世名苑，他也同意了。
夜晚，盛世。
红色法拉利由男人开着回到社区里。
盛世虽然是老小区，但当年设计得非常时髦，一层楼也只有两户人家。电梯也有门禁卡，别的楼层的人不可以来到万攸攸所在的楼层。
所以，万尊把万攸攸送到门口的时候，楼道里很安静，连一个人影都没有。
“我要休息了，你回去吧。”
白天万尊说的话，让她心有芥蒂。
这是他们重逢以来他第一次把想要复合的心里话说出来，
再加上之前不愉快的经历，她也不想让在守幽别墅的事情在盛世发生。
女人说着，伸手关门。
结果本来要被关上的门被男人反手一夹，再次被推开。
“等一下，”
“还有什么事？”她的语气算不上有多好。
“明天想吃什么，我带你去吃。”
“我自己会吃。”
万攸攸对他这样拙劣的邀约真是感到捉急，
她喜欢的都是一些垃圾食品，烤肉，麻辣烫，麻辣香锅，这种的。由万尊说出来带她去吃，她总觉得有点好笑。
“我给你开车。”
“我会开车。”
“你今天开车，差点被人讹。”
“明天我不去那样的地方了。”万攸攸很不耐烦，“我要睡觉了，你快点回去。”
“你答应我，我就回去。”
“明天再说吧。”她匆匆敷衍又想关门，这次她速度变快了，力气也更大。
谁知道男人再一次挡门，这一次，他直接跨过门槛走了进来，“你要干嘛！”万攸攸惊呼一声，身体向后撞，差点撞到玄关上的鞋柜。
她的心咚咚的跳，就在她快要摔倒的时候男人一把托住她的腰，另外一只手握着她的手，送到自己蜜色的唇边。
双眼笔直地看着她。
“我也不知道我想干什么，”
万尊说着，居高临下，
他声线很柔和，甚至，是一种隔靴搔痒似挑逗的柔和，
他的身体一步一步往下压，万攸攸几乎都要被他压在鞋柜上，他却依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但是你看我的手，它在这里……”
万尊说着，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腰后，然后去抚摸她的发丝。
沿着黑色柔顺的头发一点一点摸到脖子敏感的地方，手指翻了一个面，指甲刮过她柔软的肌肤，把玩着她的下巴，
好像那是一个多好玩的东西似的，一下一下揉着。
万攸攸不太习惯，要推。万尊却已经上前一步把她紧紧压在身后的墙上，
“身体，想跟你靠近，”
他确实也这么做，两个人底盘相贴。
“够了——”
万攸攸已经感觉到这个男人身上源源不断传来灼热的温度，
再这样下去，恐怕他又会毫不吝啬地展示他禽兽的一面——就在这里。
她扭过头去，“我答应你，你现在回去。”
万尊满意地看着她顺从的样子，然后大掌抽出来揉了揉她的头发，甚至都揉乱了。
“明天早上八点，我来这里接你。”
“这特么也太早了吧？！”
八点？不是说吃饭吗，她以为晚上吃个饭就算完事了。早上八点，这是准备跟她呆一天吗？
“我想早点见到你。”
万攸攸，“……”
“……你先走吧。”
男人没说话，却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门。
饶有深意地说。
“上次砸坏的门，我已经给你修好了。你晚上可以安心休息。”
“……你是在提醒我明天不给你开门你会砸门吗？”她一眼看出这个男人心里的想法。
万尊故做纯真地反问，“你会不给我开门？”
万攸攸，“……你走吧。”
“晚安，我爱你。”
说完，男人总算是放过她了。
只有看着他的身体彻底从她眼前消失，女人一直紧绷的神经和身体才慢慢放松下来，叹了一口气。
唉。
总算走了。
万攸攸一边换鞋一边去浴室里洗澡，敷面膜，保养。
可是，无论她再怎么转移注意力，他那句看似漫不经心但实则惊天动地的五个字却没有办法不在她心里盘旋。
——晚安，我爱你。
夜晚。
万尊回到守幽别墅。
悦府已经彻底不能住了，这段时间，他都住在守幽别墅。
和女人呆了一整天，他心情纵然缓和了一些。
但是，当年的事情，并没能就这样在他心里被抹去痕迹。
“喂。”
“帮我查一件事。”
男人坐在巨大的红乌木办公桌前，拿着他的钢笔，声线低沉。
身后的窗帘紧紧地拉着，就像千年密不透风的深井，没有一丝光明。
“我的孩子。”
四个字说出来，电话那头的人也是一愣。
“好……好的。”
挂了电话，万尊又打电话找了一个人。
吴天恩。
时间已经比较晚了，吴府，吴天恩正在和方若宜一起甜蜜地看着电影。忽然间手机响了，方若宜还挺不高兴地鼓了鼓嘴巴。
“这么晚，谁呀，是不是那个新考进来的小公务员。”
“别瞎说。”
吴天恩一把把她搂入怀中，单手接了电话。
看到来电显示，剑眉皱了皱。
“是万尊。”
“什么？！那个大坏蛋打电话给你干什么？！”
吴天恩和方若宜都是万攸攸的朋友，
万尊伤害过万攸攸，自然对万尊没什么好感。
“先接起来吧，你别乱说话哦。”
“哼。”
方若宜不服气，但是也没有再出声音的意思。
吴天恩接起电话，“喂？”
电话里男人的声音很平静，“吴天恩。”
“找我有什么事？”
“万攸攸之前有一只萨摩耶，是不是在你那里？”
他知道陆清贤曾经送给了她一只萨摩耶，她很是喜欢，甚至，为了那只狗，心情还好转了一段时间。
虽然他很不愿意让陆清贤送她的东西一直陪在她身边，但是，一只狗而已，只要能让她高兴，他愿意退步。
吴天恩却不知道此时他改变了，权当以为他要为难一只狗。
闻言，笑了出来。
“怎么？”他的笑没什么温度，甚至有点讽刺，“万总的感情不顺，已经沦落到要拿陆军长送的狗出气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