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青尧觉得自己应该没那么倒霉刚出场就下线吧?毕竟她还什么都没做,难道“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这种惨事就要发生在她身上了吗?
幸好,她确实还没有那么惨。
那青龙正要把她给吞吃入肚的时候,突然一道裹着极寒之气的剑光冲进了龙嘴,没有半点阻碍一往无前地从龙腹钻出,接着那剑光飞回了后方的天上。
青龙凄厉地哀嚎一声,就从天空坠落,漫天绿色的血液飞溅。庞大的龙身落进下面的碧湖时,溅起的水花都打湿了席青尧的脸。
一招,仅一招,一招就解决了他们刚刚周旋半天都打不死的大妖!
这……牛逼!
席青尧回身仰头,在刺目的阳光笼罩下,看向那与日比肩的男子。
衣袂飘飘,负手执剑,穿的是正道修仙人士标配的一袭白衣。千篇一律的衣服,那人却穿出了独一无二的气质——就像是午时之赤阳,高悬于天,不可视其光辉,不可撄其锋芒。
所以最后就算席青尧眼前全是光圈,被强光刺/激的都泪流满面了,她也还是没看清这人究竟长什么样。
泪水再次滚落,席青尧忍不住闭了会儿眼睛。然后就在她闭眼的刹那,她突然感受到一只冰冰凉凉的手覆上了她的双眼,凉意抚平了不适与刺痛,让她的眼睛舒服了很多。
她猜测到了手的主人是谁,于是得寸进尺地抓住那只手用脸颊蹭了蹭。
“呵。”一声轻笑落下,像是春日已至,暖意将树梢的雨凇融化,化成春水滴落水面,激起层层涟漪。
我天,这声音?这声音!
席青尧被这嗓音吸引,耳朵都要二胎了,更加想要看清拥有这样一副好嗓子的人究竟长什么样。
结果还不等她把那人的手拿下来,看看这人的真面目,就被人打断了。
“大师兄!是大师兄!”之前受了伤的众弟子有醒转过来的,认出来空中的人是谁后,顿时惊喜地叫了出来。
“什么,那就是大师兄吗?!想不到我居然可以见到大师兄……哇呕……”
因为太过于兴奋激动,导致气血上涌,有的弟子就哇啦哇啦地开始吐血,一边吐血一边叫着大师兄,比现世某些见着偶像晕过去的粉丝还要夸张。
被那只手抚过之后,席青尧的眼睛就恢复了正常。见此情况,她有些无语:至于吗?兄弟。你个男粉丝怎么比女粉丝还疯狂?
能有这个想法的席青尧还是太年轻了,等她以后见识了某些女弟子的行径,就知道什么叫做没有最疯狂,只有更疯狂。
收回视线,看着前方已经抽回手只给了她一个飘逸背影的人,心想:这就是大师兄?果真是名不虚传。
大师兄是掌门首徒,姓连,单名为潮,法号清菁君,修为高深,性情温和,可以说是全民偶像,万人敬仰,不管男女,都对其十万分崇拜。
若是放现代,那肯定是一个粉丝无数的顶流巨星,还是没有黑粉的那种。
席青尧对大师兄的长相十分好奇,于是她就跟在后面追了上去。
但等她走进,就听了个尾声。
连潮:“那条恶龙我已制服,尔等只需把它押回仙府审问即可。我接到你们的求救符匆忙至此,任务还未完成,眼下事情既已解决,我就先行离开了。”
说完,也不等众人反应,就身形一闪,化作一缕白光不见了,想来是用了些速度极快的法术。
可惜,太可惜了。
席青尧可惜得捶胸顿足,为什么她刚刚动作不快点?要不然也不会错失良机。
其余刚刚昏迷了没有看见连潮到来的人醒了之后跟她是一样的反应,甚至还要夸张,看起来是恨不得穿越到回去亲手把昏迷的自己抽醒的架势。
毕竟好多人对大师兄都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能有一次亲眼见到大师兄的机会却如此错过了,真是令人垂泪。
之后众人清算伤亡,虽然他们各有所负伤,但好歹没有丢掉性命。其中受伤最重的居然是乐夕,她的丹田被青龙一爪洞穿,灵气溃散,直接掉了一个大境界。
而基本没啥损伤的席青尧在青龙还未清醒之前用锁神链困住了他,然后就开始逼问那些镇上的百姓到底被他弄哪去了。
对方却表现出十足困惑的样子:“什么百姓?吾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席青尧做出一脸狰狞凶恶的表情:“嘿,小青龙,我可警告你。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团圆!还不快快如实招来!”
一旁的芝之拉拉她的袖子,小声道:“尧尧,你好像说反了。”
席青尧尴尬的挠挠脸:“反正意思就是,老实交代,别给我耍花腔!”
青龙白涂被五花大绑地丢在地上,咳出一口血,他现在是伤上加伤,五脏六腑都在剧痛,特别是丹田处,悬浮其中的龙丹表面都有了裂纹,周围还萦绕着一缕寒气。
白涂没回答,只是盯着席青尧看了几眼:“小娃娃,吾观你有些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别跟我在这套近乎,不顶用。”席青尧被尬得抽了抽嘴角,一脚踩上青龙的胸膛,“你不说是吧,不说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白涂被抹了面子,本还想硬气些不回答席青尧的问话,谁知道这小虫子看着柔弱单纯,性子却是个狠辣的,直接就上手暴打了他一顿。那不知道用什么炼制的锁链也挣脱不得,让他使不出金蝉脱壳之法。
想他好歹是荒境一方之主,落得如此境地,实在是憋屈。
白涂有气无力地道:“吾是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吾只是把几个孩子困在了镇口的大槐树里而已,其余人吾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只是想要养伤,在听说太乙仙府在这小镇招收过弟子之后,又怎么会闹出大动静把这些人招来。
席青尧起初不太信,但在又一轮物理输出之后,对方却还是说着不知道,她才渐渐地开始怀疑——难道那些镇民真不是他干的?
其实,仔细想想,这件事有好些可疑之处。
任务内容说是一条青蛇妖,结果居然是大青龙。明明只是个丙榜任务,虽然是组队,但功德点却比同期的组队任务高出了些许。只是些许,所以当初他们所有人才没有怀疑,但这个“些许”却增加了接下任务的几率。
还有进入小镇看到的那些场景,与被困在槐树里的孩子们,都像是在故意把他们引来与这恶龙相斗似的。
如果不是那位大师兄出马,他们可能就要全军覆没了。
【系统,你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这是冲我来的?我的身份暴露了?】
系统:【不太可能,系统对玩家的身份做过隐藏,游戏角色是不可能怀疑玩家身份的。】
【好吧。】
见没有审问出什么,线索又彻底的断了,这事就成了一个悬案。于是众人修养几天之后,就乘坐楼船回了玄洲。
八方巨海之中有神异十洲,乃仙士聚集之所,人迹所稀绝处。
十洲中的玄洲,在北海之中,戌亥之地,方七千二百里,去南岸三十六万里。上有太乙仙府,宫第比门,不可胜数,为太真公所治。
洲上多丘山,亦多仙草众芝。天气安和,地无寒暑,一洲之水,味如饴酪,山川如中|国也。(注)
席青尧乘坐的楼船穿过萦绕在玄洲上方终年不散的云雾,回到了太乙仙府。
这些云雾可以隐匿玄洲的方位,还可以充当保护结界。若不是太乙仙府的弟子,贸然闯入,必定会迷失其中。
回到太乙仙府之后,众人先是去功德殿交付了任务——被抓住的白涂。
然后各人的“账户”上就多出来了一些功德点。这个功德点相当于人间用的金银之物,可以拿来换灵□□草,法衣法宝等。
而席青尧和芝之只得了一丢丢的功德点。
废了那么大的力气,最后还是没有脱贫致富,席青尧觉得生活有点狗……不过好在她的积分倒是因此涨了不少。
“席师妹,我这的功德点挺多的,你需要我可以给你一些。”柳珍羊凑过来道。
为了保证公平,功德点的分配其他人是可以看到的,所以在发现席青尧只分到寥寥可数的几个功德点的时候,其余好些人都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神情。
降伏青龙的时候,他们在后期基本都重伤昏迷了。只知道青龙是大师兄制服的,跟席青尧半毛钱关系都没有。还因为席青尧在开始时袖手旁观的不作为,导致这些眼睛长天灵盖上的天之骄子更是看不起她。
果然,地沉川的弟子都是一群废物。
“废物”席青尧不想成为海王塘里的鱼,于是她直接拒绝道:“不用了,柳师兄,我还不起。”
柳珍羊无所谓地递过一片充当银行卡的玉简,嘴里吐出霸总经典语录,“师兄不用你还,你拿去,随便花。”
席青尧无比坚定地推回去:“那也不行,我不想当海鱼。”
柳珍羊不知道是自信心过盛,还是脸皮真的比城墙都厚。别人不要他还非得给,一直纠缠,把席青尧烦得要死。
最后她受不了了,决定今天就把这事给了结了,她拉着柳珍羊走到一边:“柳师兄,咱们借一步说话。”
柳珍羊面上一喜,以为有了进展,跟着席青尧到了一边。
席青尧站定后,直白问:“柳师兄,今日师妹厚着脸皮问一句,你是不是喜欢我?”
柳珍羊笑了,眼波流转,缱绻多情。好在他通身都是剑修的凌厉,所以不显油腻。
“是啊,师妹,我觉得你挺好的。”
“那不行。”席青尧脑子一转,开始胡说八道,“师兄你不能喜欢我。”
是不能,而不是不要。
柳珍羊有些奇怪,“为什么?为什么不能?”
“你若是喜欢我的话……”席青尧眼睛乱转,瞥见蹙眉看着这边的郎晁,嘴里道,“你若是喜欢我,郎师兄会生气的。”
“师兄?”柳珍羊还没反应过来,“他为什么会生气?”
“喜欢的人跟他人亲近,是个人都会生气吧。”
“喜欢的人……他喜欢你?!”柳珍羊嗓音拔高,惊呼出声。要不是席青尧看准时机提前加了个隔音结界,这一嗓子估计得吸引好多人行注目礼。
不怪乎柳珍羊如此惊讶,覆剑山的剑修郎晁,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视红颜为粪土。
“当然不是啊。”如果说郎晁喜欢她,那不是更加激起这位喜欢捕鱼的海王的好胜心了吗?
年轻人,这世界总是比你想象的狗血。
席青尧直接点出重点,她幽幽地道:“柳师兄,你想岔了,郎师兄喜欢的明明……是你啊。”
柳珍羊:“!!!!!”
身为剑修,还是一个铁比剑还直的剑修,他怎么能够忍受自己向来敬重的师兄馋自己的身子?!
“师兄你没看出来吗?每次你一与我靠近,郎师兄的眉头都拧在一起了。”但事实上郎晁只是怕她误柳珍羊修行,跟不想让孩子早恋耽误学习的广大家长一样的良苦用心。
柳珍羊苟苟祟祟地回头看了一眼,果真见到郎晁双眉紧蹙地看着这边。
他咽了咽口水,“你说师兄喜欢我,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当然是郎师兄亲口对我说的,让我离你远一点,说你是‘他的’师弟。”席青尧特意加重了“他的”这两字的语气,说起谎话来没有半点心理压力。
郎晁确实曾经找过她,让她离柳珍羊远点,当时她觉得很是有些莫名其妙。而郎晁找她完全是出于对师弟的拳拳爱护之心,跟情爱没半点关系。但这并不妨碍席青尧指郎为基,反正她不信柳珍羊这个铁直还有那个胆子亲自去佐证。
“师兄你仔细想想,之前跟你关系好的女修是不是相处的都不长久?很快就会闹出各种矛盾,然后分道扬镳。”
柳珍羊想了想,冷汗都要下来了:“好……好像是这样没错。”
那当然是没错啦,你是海王又怎么可能长久嘛。
席青尧一脸沉痛:“郎师兄说,你们从小一起在填虚洞修行,有着深厚情谊,远不是我一个只认识几天的外人能比的,让我识相点别再纠缠你。”这话也确实是郎晁说的,但在她刚刚说的那个大前提下,本来正常的话听起来就没那么正常了。
柳珍羊不愿意相信,“你有什么证据?”
席青尧一点都不虚,掏出一大块的金精石:“这是郎师兄给我的分手费,是你们填虚洞的特产,用来炼剑器的好材料。我一个入门仅三月的弟子,除了郎师兄给我,我根本不可能有这种东西。”
这块金精石就好比是狗血文里职业棒打鸳鸯的霸总老妈拿出的五百万分手费。只是郎晁想得是让她安分点别拖后腿,再远离柳珍羊。
如果席青尧是白莲花女主,说不定还会含泪坚强地说一句“我的爱情不是你拿钱可以收买的”,然后嘤嘤嘤地委屈离开。
但席青尧不是白莲花女主。
于是在听到第二个要求的时候,她从善如流地收下那块金精石后又摊开了手,“师兄的第二个要求,我可以答应,只是……那得是另外的价钱。”毕竟一块金精石也不够她和师姐分啊。
所以最终除了这块,她还敲了两块更大的金精石,这也就导致郎晁之后愈加地看她不顺眼。
席青尧看着柳珍羊脚步虚浮地飘了回去,看样子短时间内是不会再来骚扰她了。
回覆剑山的路上,柳珍羊看向一旁严肃冷淡的师兄,不死心地问了一句:“师兄,你是不是给了席师妹金精石,让……让她离我远点?”
郎晁剑眉颦蹙,有些烦躁:“你知道了?”
柳珍羊:“……”居然是真的!难道师兄真的暗恋自己多年?!那他以后岂不是要贞节不保了?
等等,他怎么下意识地以为自己是下面那个……??
有些事情就是那么凑巧,如果柳珍羊直接问:“师兄你是不是喜欢我?”,那估计也就不会有后面的误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