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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章 第二十九章(1 / 1)

为什么是十年,因为他师父没了,在临近大乘的最后一步,他的师父没坚持住,死在了雷劫之下。

修仙本是逆天夺命的事,自然要召来天怒,越往高阶修为去,雷劫便越多,也越厉害。

近千百年来,大乘之上基本没有,那是天人之境,真正的与天同寿。

可淮容没想到,他的师父就这么轻易的没了。

他的师父才活了两百岁,面容一直是个三十多岁的青年,怎么就这么轻易的没了呢?

淮容失神的从静心殿跑出来的时候,在人群中望了那一眼被雷劈的烧焦的躯干,那已没了人形了,连鲜血都被劈的焦黑。

他一直愣了许久,人群不断推搡他,他被推到地上又不知道被谁拉起,也不知道谁扯着他挤出人群,然后他又跟着谁在师父的灵体前跪了好久。

他再次回过神来之后,发现自己已经从师父的灵堂里出来了,他的大师兄李道明把他和三师兄李文远安置在一处。他不用再回静心殿日复一日的抄经书了。

但他没怎么见过他的三位师兄,只是在十五岁前见过几面,练剑的时候是师父亲自教他,一对一,也从不在人前。

师父只说他资质愚钝,和师兄们一起练会延误大家的修行。

他信了,他和师兄们接触很少,平日里是也和师父住他一起,师父给他做菜,教他练剑,有时候会训斥他练剑进度太慢,有时候也会表扬他晨起练剑的勤奋。

他早已把师父当成了自己唯一的亲人,那是他的父亲。

可他也离开了他,像七岁那年,所有人离开他一样。

他望着师父空荡荡的房间,一刹那失了神。

他心里空的很,却又好像被什么东西堵的难受,他面色苍白,双手伏在门扇上,他不住的颤抖,他恨极了。

为什么还是离开了他!

为什么最后一面都不留给他!

为什么!

他无声的低吼,像个发了疯的野兽,捂着烂了心得伤口,横冲直撞。

他撞了李道明,他打伤了李文远,还有好多好多的弟子。

他们拿剑对着他,他被激怒了,他看见他毫无理智的冲过去,和自己的同门大打出手。

他受伤了,有人的剑割烂了他的左臂,他没觉得疼,但鲜红的血液不知怎的刺激了他的神经,他发觉自己更加疯狂了,他浑身发热,他想要更多的血,他想杀人!

同门们不知道这位掌门的小徒弟到底怎么了,发了疯似的对他们大打出手,他们却不敢伤他,可他却剑剑凌厉,出手杀伐果断,毫不留情。

他双眼发红,整个人不像个人,像个疯狗,见人就咬!

淮容不知道最后发生了什么,有谁在后背刺了自己一剑,他胸口一疼,随即被唤起几分理智,他望着围困自己的人群,想不到为什么自己要杀人,杀自己的同门。

就这么一愣神,他便被人群瞬间制住,他们把自己绑了起来,然后自己就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他发现自己被绑在了床上,绳子束缚的不紧,他能动一动但也只能在床上动一动。

李文远看到人醒了,便急忙凑了过来:“你醒了啊,还记得昨天发生的事吗?你反应太大,暂时束缚住你……”

对这位小师弟李文远还是有些拘谨的,毕竟昨日他亲眼所见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这位打伤了李道明,推了自己,还能数名弟子围攻下坚持那么久,也清楚记得,这位挥剑时的凌厉果断,毫不留情,还有那双血红的眼睛。

那是嗜血的颜色,让人惧怕,让人退却。

“你是?”淮容不认得李文远,对昨天的事他只能有模糊的几个瞬间,他不记得自己失控打伤了人,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绑在床上,甚至是背后微微刺痛的伤口。

“啊?”李文远不由得尴尬的笑了笑。

“我是你三师兄,李文远。”

“师兄好。”淮容乖乖叫了一声。

“你不记得昨天的事了?”李文远见人这般乖巧温顺,不由开口问道。

淮容茫然看了他一眼,老实回道:“我忘了。”

“这是怎么回事?”他不知道要不要告诉淮容他打伤了自己的大师兄,还有好多的同门,昨天的他像个疯狗,毫无理智。

因为面前的人此刻面色苍白,正一脸严肃认真的在回想着什么事情,似乎是触到了什么,眼前的人开始不住的颤抖,可惜他被四肢被束缚,只能无力的挣扎。

“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你冷静一下,我去叫人!”

李文远慌着去叫人,淮容只觉得头疼的厉害,他面前闪过自己手提长剑,与自己的同门大打出手,他看见自己伤了人,看见自己背后的鲜血淌了满身,而自己却似乎好无知觉般,还要提剑刺出。

他看见自己满身浴血,像个地狱爬上来的恶鬼。

每回想一个画面,他便觉得似乎有人在拿剑剥开他的头颅,他疼得不住颤抖,他不由得尖叫起来。

等到李文远再带人过来,便看见淮容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依旧在不住的颤抖,淮容依旧疼得精疲力尽了,他连眼睛都懒的挣,只知道有人给他周身经脉出扎了针,然后自己开始昏睡,又没了意识。

等到他再醒来时,已是傍晚了,这次来自己身边的不是李文远,而是一个一个满脸愁容的中年人,那人正是两百年前的李道明,他靠近淮容,替人把了把脉,确定人心神暂时都稳定,这才开口。

“已经没什么事了,不用担心,饿了吗?我给你熬粥去。”

两百年前的李道明还没有那么好吃懒做,起码看起来还是有个人样的。

“大师兄?”淮容不确定的喊。

“是我。”李道明也不奇怪,显然李文远已经沟通过了。

“抱歉,师弟知罪,打伤了师兄您,还请师兄责罚。”淮容周身的束缚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解开了,他说着就要挺身下来,请李道明治罪。

“我没事,你不用抱歉,我也不怪你。”他把人又按回床上,拒绝了淮容的诚意。

“师兄,我到底怎么了?”淮容犹豫了半晌,还是问出了口,他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失控对同门大打出手,为什么突然像个疯狗。

“没事,你得了病,没什么大碍,只是有时候会失控些,可能会伤了自己。”李道明见他这么问,不由愣了愣。

“什么病?”淮容要追根问底。

“失心疯。”那不是民间得了人便痴傻,毫无神智吗?可他现在还好好的。

“你放心,我们会治好的,刘叔说他又把握!”刘叔识青阳山药峰的峰主,掌药草知病理,能治民间平常病害,当然也能治他们这群修士的各种内伤。

淮容不知道刘叔,除了师父,他谁也不认识。

但听人这么安慰,显然是不愿意告诉自己真相,别人不愿意讲的他没办法从别人嘴里问出来,起码当时的自己还没有那个本事,他只能等到旁人来,自己再开口打听一下。

自己绝不是失心疯,失心疯不会是血红色的眼睛,不会被鲜血那么渴望,不会睡了一晚上第二天就忘了所作所为,甚至现在万分理智。

可等到屋内断断续续来了几个人,有其他修士弟子进来给李道明请示些什么,他没听清楚便见人已转身没影了,之后还有李文远,赵诀明,还有李道明提过的刘叔。

他试着问了李文远,问了刘叔,可他们答案很一致,都告诉他,那是失心疯。

淮容无法,静静的看着刘叔缓缓捻动针头,然后把针扎在自己穴位,他浑身被扎成了刺猬,却并不疼,他天生对所有感官都迟钝一些,比如那日背后流血也要继续伤人。

还有一些感情,直到失去他才知道自己的师父对自己多么的重要。

又过了会儿,他看到刘叔把针收了回去,然后留了李文远在屋内看着他,便出门和李道明低头私语了什么,他们隔的远,淮容一个清晰的字都没听清。

他索性闭了眼,准备一睡不醒。

门外,月光照不到的一角,两人的对话清晰起来。

“刘叔,他体内的魔气还能压制吗?”

“暂时不好办,他体内的魔气已经不可控制的慢慢觉醒了,掌门生前设置的禁锢也慢慢松缓了,本来也该到了你师父给他添加禁锢的日子,可惜”可惜你师父就是没等一等。

李道明闻言低头微微一叹。

那的确不是失心疯,那是因为淮容体内的魔气觉醒,力量慢慢开始显出优势,骨子里的杀气慢慢浸透出来,而他自己又控制不住这股杀伐之气,被迫失控的像个疯狗。

他是个魔,一个天上的魔,没有感情,只知道杀伐的魔。

也是这世上仅留得最后一个魔。

可他的师弟却不应该是这样,他记得第一次见淮容时候,七岁的孩子躲在师父后面,怯怯的瞪着大眼看他,弱弱的叫他师兄。

想起了屋内淮容苍白的脸色,以及刚刚向自己诚恳请罪的样子。

那些都不是假的,他的师弟有情,不是只知道杀人的恶魔!

“没有办法了吗?”他想再为淮容争取一下。

“暂时没有。”刘叔也微微叹了一声。

若是再找不到方法压制淮容体内蠢蠢欲动的魔气,等到他再次失控,后果不堪设想。

两个人面露愁容的分了路。

刘叔回了药峰,李道明回去看淮容。

若是最后真的没有办法,他也要趁现在多多尽全力弥补和保全自己的师弟!

可后来的一百年里,淮容却再也没有发过疯,那双血红的眼睛再也没有出现过,看到自己的师弟慢慢长大,虽然知觉和情感稍微迟钝了些。八壹中文網

但也丝毫没有杀戮和无情表现出来,仿佛百年前那个红着眼的疯狗只是他们做的一场梦。

梦醒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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