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凭空响起一阵琴音,从院子外传来,在浴室里回荡不绝。
那凄凄切切的声音,竟然是长相守的曲调。
似乎是七弦琴发出的声音。
究竟是谁,在深夜的未央宫,弹起七弦琴?
北玥流云瞳仁里的赤红慢慢褪去,恢复了漆黑,猛地推开凤倾怜,眸光四处扫视。
“谁……”他对着窗外琴音传出的方向,大声追问,脸上的表情有些破碎,眼底更是涌起空前的痛苦。
可是那琴音竟然戛然而止。
“不……”他推开怀中的女人,在溅起的无数浪花中上了岸,冲出了殿门,站在空空的院子里,四处寻找着什么。
可是院子空荡荡的,一个人影都没有。
他不由地看向黑沉沉的夜空,仿佛在问苍天:“沫儿,是你来找我了么?”
凤倾怜留在水池中,身体的热意慢慢地褪去。
她脸上的惊愕也慢慢地褪去了。
拿浴袍裹住身体,也走出房门,正看到惨淡的月光下,北玥流云的神色凄清无比。
他笔直地站在院子中央,垂在身侧的手有些颤抖。
或许是他幻听了。
也或许他碰了那个女人,沫儿的鬼魂便来惩罚他了。
忽然,有人拿寝服披在他的肩头,他回过头正对上凤倾怜那充满不解的眼眸。
“殿下刚才在找谁?找那个弹琴的人么?”她想问他口中的沫儿是谁,难道是锦娘的小名?
“对不起。”北玥流云眼底划过一抹歉意,脸上都是挣扎:“是我幻听了……”
这种关键时候幻听,还真是……
“不要跟我说对不起。我只要你心甘情愿。”话毕,凤倾怜便转身准备回寝室。
他不愿意碰她,她也并不是很想……
毕竟没有爱情的滋润,就算勉强在一起也不会很快乐。
而且刚才的气氛一旦被破坏,就很难再生出兴致来。
……
已经有宫女整理好了床铺,明亮的红烛下,北玥流云怔怔坐在床上,脸上恢复了惯有的寡淡。
眼神一直阴晴不定。
锦沫已经死去,装作锦沫弹琴的人,是谁?
凤倾怜坐在梳妆台前,整理着自己湿漉漉的头发。她整理好头发,便温柔地望着北玥流云:“夜色很深了,殿下就寝吧。”
今夜,两人一起沐浴,还在浴室做了很亲密的事情,虽然最后被一曲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琴声打断,但是她对他没有那么疏离了,反而觉得很亲近。
一直触摸不到的仿佛画中的男人,竟然真实地想要拥有她。
她刚才在浴室里,被他疯狂的欲望包裹住,被这种感觉冲昏了头。
其实,她根本不介意锦娘的存在。
经过这些日子的观察,北玥流云并不留恋锦娘,他甚至从未和锦娘一起就寝过。
或许,他只是对女人不太感兴趣罢了。这些日子的轻慢,或许因为婚姻不由自主,拿她撒气而已。
北玥流云目光扫了一下床铺,毫无血色的唇泛起一抹嘲讽:“今夜,母后让我们圆房……”
“那就一起睡。”凤倾怜故意装作看不懂他忽冷忽热的眼神,把枕头并排放在床头:“你睡这边,我睡这边……我睡相很乖,不会打扰你的……”
北玥流云见她并不抗拒和他在一起,心底泛起一种特别的情绪,眼神也越发地复杂:“也好。”
他走过来,掀开被褥便躺在了床上,而凤倾怜也没有扭捏,和他并排躺在一起。
窗外,依稀能看到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应该是陈嬷嬷她们在探听他们的动静。
北玥流云忽然翻身覆住她的身子,低声在她耳边命令道:“叫……”
凤倾怜眼睛睁大,北玥流云喝道:“不叫,就来真的了……”
凤倾怜心底一紧张。
如果在浴室那会儿,他真的对她做什么,她便不会抗拒。
但现在,热情没了,她一点都不想。
凤倾怜目光盯着他阖黑的凤眸,眼底多了一丝戏谑的笑意,红唇贴住他的耳垂,在他耳边配合地咿咿呀呀地叫了几声:“恩……啊……”
北玥流云借着月光睇着女人红透了的脸颊,唇角忍不住弯起一丝浅浅的弧度,似乎是笑,又似乎是责备。
凤倾怜盯着男人唇角的弧度,微微抿起唇。
原来他对她除了冷漠,也会有别的表情,他其实并不是捂不热的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