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过来时,凤倾怜正躺在一辆急速飞驰的马车上,还未睁眼,淤积在眼角的泪水便挤出眼眶,沿着鬓角,流淌而下。
泪水浸入她苍白的嘴角,咸咸的,热热的。
原来这就是她眼泪的味道。
本以为她这一辈子都不会为哪个男人哭,可是她已经为北玥流云流了好多眼泪了。
她真是太没用了。这些眼泪掉的值得么?
无数鬼戎武士骑着战马从马车旁呼啸而过。
“公主,您醒了……啊,您怎么一醒来就哭了?”明琪和碧奴围坐在凤倾怜身边,脸上都是焦急,碧奴正在用毛巾擦拭她身上的伤口,发现公主哭了,又转而擦拭她眼角的泪水。
凤倾怜转过脸,擦掉脸上泪,便平静地问:“我这是在哪里?”她的头痛的厉害,而她的手背和小腿上布满伤口,此刻绑着白色纱布,纱布上渗出殷殷的血迹。
“公主,鬼戎撤军了……我们正在回不夜城的路上,公主您已经昏迷了一天一夜。”
竟然这么快就撤军了?而她竟然昏迷了一天一夜?她肯定已经离开凤城好几百里了吧。
她昏迷前,亲眼看到银雪郡王府的地宫塌了,北玥流云生死未卜。
她猛地坐起,便要跳下马车。
“公主您疯了么?!”碧奴和明琪拉住她的胳膊,将她拽了回来:“您这样跳下去会摔伤的!”
“让开!”凤倾怜喝道:“你们竟敢拦我!”
“公主,我们不敢,我们只是怕您想不开……”
凤倾怜脸色无波,但心里却觉得自己似乎真的有些想不开。
就在这时,车子停下,裴锦梓骑着马奔过来,挑开窗帘:“公主,您就别再胡闹了!”
“我不是胡闹,我要回去。”凤倾怜喝道:“我要去找北玥流云问清楚!”
她不相信他死了。她一点都不相信。
他是半人半妖,他怎么那么容易死?
他不是还要复活锦沫么?他舍得死?
她永远记得,她给了他一次机会,让他跟她一起走,可是他却说无法跟她走。
他还说,他一点都不爱她。即便走出去,也要带锦沫一起出去。
他更要把锦沫复活,让她永远陪在他身边。
而他和她凤倾怜,从此以后,云归云,月归月,各走各的天涯路。
他真的把人生中唯一一次爱情给了别人……
可是既然心里已经有别的女人,为什么又给了她爱情的错觉?
他为什么要娶她?为什么要得到她!
那个王八蛋!
如果早知道他们有一天会以这样的方式分离,她绝对不会给他一丝的暖意。
凤倾怜拳头砸上马车,砰地一声,她手背的伤口崩裂,鲜血流淌而出,可是她已经不知道何为疼痛。
裴锦梓触及公主的手背,眼底震惊,眼圈通红地道:“公主,银雪郡王府塌陷了,而银雪郡王恐怕早已经深陷地底,您就跟我们老老实实回去吧,别再想着银雪郡王府了,您这一场婚嫁,该翻片儿了……圣皇和大妃会帮你物色新的驸马……您放心,一定比北玥家的男人还要好一千倍,一万倍……”
凤倾怜摇摇头:“你骗我。他没死!他不可能死。他就算死,也要把和离书给了我再死!我绝不做寡妇!”
她此刻眼底盛满了仇恨的火焰。她一想到北玥流云不愿意跟她一起离开那决绝的眼神,心底便涌起一股恨意。
临别前,他亲口对她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让她刻骨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