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在通往不夜城的道路上飞奔,漫天的黄沙遮蔽了太阳。
古道不远处的山坳里,一席白衣的白若水紫眸略带忧虑地望着远行的车队,不由发出一声叹息:“流云,为娘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其实,慕云葬天便是北玥流云。
银雪郡王府塌陷那一夜,北玥流云的元神从身体里分离,被三尾妖狐和国师穆朝云的修魔士追杀。
他逃至白狐山,便昏厥过去。
一夜痛苦之后,他始终无法从过去的经历中释怀。
那一夜,锦沫遗骨尽毁,他如果跟凤倾怜走了,便是辜负了锦沫。
而一旦为锦沫赴死,便又辜负了他的爱妻。
他的身世更是他心底难以磨灭的痛。
高高在上、血统高贵的赤唐战神,原来只是一只半人半狐的妖孽。
一夜之间,一向骄傲的银雪郡王从神坛跌入谷底,骄傲变成烂泥。
一夜之间,他尝尽了人生的别离和忧苦。
如果他死了,或许就能解脱那种得不到的奇情的束缚,一了百了。
结果半人半狐的他,无法死去投胎,反而只能变成妖灵在人间无助地飘荡。
而妖的一生如此漫长,伤别离、患忧苦,在杀戮中流泪,在狂悖中得到永生。
世人不念他们,只会把他们当成异类。
爱,或者不爱,只能自行了断。
该笑的时候没有快乐,该哭泣的时候没有眼泪,该相信的时候没有诺言。
他让母亲喂他服下一种叫桃花烙的毒药。
桃花落时,不伤别离,不念忧苦,不恋前尘。
他想忘记过去。
服用了桃花落,他果然封闭了心,忘记了很多事情。
母亲用自己三百年的修为助他练成三尾,让他有了狐的身体。
他爆丹之后,失去了君离尘狐丹对他容貌的作用,相貌变成了他原本该有的样子。
母亲为他取了新的名字,希望他用新的身份,重新活一遍。
这世间或许再无北玥流云,但是却有了慕云葬天。
可是他的意志终日消沉,仿佛有什么放不下的心事,即便服用了让他忘记过去、限制他七情六欲的桃花烙,依旧难以释怀。
他一夜之间,消瘦的不成样子,精神终日萎靡。
午夜梦回,他坐在窗子旁边,无神地望着天上的月亮,脸上生无可恋,充满了厌世情绪。
他的心里,竟还有放不下的人……
他渐渐遗忘了她的样子,可是又念念不忘那种心痛的感觉。
因为放不下,又得不到,所以他的意志变得越来越消沉。
白若水便决定把他送到鬼戎公主身边……
但愿鬼戎公主的善良还能挽回他那颗厌世的心。
“傻孩子……你爱情至上,却让自己钻进了牛角尖里。何必苦苦折磨自己?你喜欢哪个女孩子,完全可以去争取,即便是半人半妖又如何?……”
白若水对着远去的马车喃喃地说道:“谁说一个人一生只能爱一次?你那么年轻,生命还很漫长,你根本没享受过爱情的美好,怎会明白什么才是一生一世?别再做傻事了,别辜负了人家的情义,又辜负了你自己……”
无论如何,不要变成一个废人!
永远不要失去对爱的希望。
——
行进的马车里。凤倾怜被白狐给咬了小腿,又疼又紧张的她差点一脚把这凶悍的狐狸踢出去。
“孽畜!”三哥凤西岳反应极快地一脚踢向白狐。
白狐的脑袋撞到柱子,流出涔涔的鲜血。
四只蹄子刨动着似乎想要跳下马车,可是却因为药物的原因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最终无力地倒在血泊里。
即便他浑身狼狈,依旧高昂着头颅,宛如高贵的王。
凤西岳提起白狐,作势要扔出马车外:“这狐狸不能养了,我给你扔了!”
“三哥,你放手,快放手……”
凤西岳白了九妹一眼,松了手。
“你别弄死了我的管狐。”凤倾怜把白狐夺下来,小心翼翼抱在怀里,检查着白狐的头上的伤:“他好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