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窗户缝,凤倾怜看到北玥流云坐在锦沫的床边,将白色瓷瓶中的“魔泪”滴到了锦沫的嘴唇里。
锦沫那垂死的惨白脸色慢慢变得红润,手指也蓦的动了一下。
她一定是活过来了。
凤倾怜转身离开。
穆七跟着她走出来:“你叫什么名字?殿下让我安排你的住处。”
凤倾怜头也不回地冷笑了一声:“他竟然还会管我?”
穆七追了几步:“你是殿下从九幽女魃古墓里捡回来的……你对殿下很有用处,殿下已经命我为你准备一个单独的别院作为你的住处……咱们银雪郡王府的每一个食客,都会被安排的妥妥当当,你放心吧……”
凤倾怜点头:“多谢。”
她离开这里时,还是王妃,现在已经变成了食客。
她心有不甘。
可是她这一次重生,是带着以前的身体,相貌更是大变,想让北玥流云将她认出来,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还得从长计议。
穆七吩咐下人带凤倾怜去住处。
这个女人很可能是传说中早已经绝迹的魃族后人,所以,殿下一直留着她,让人暗暗盯着她。
凤倾怜就这么在郡王府旁边的别院住了下来。
第二天,银雪郡王抵达云雾山古战场的九幽女魃古墓,挖出了一个“鬼公主”的事情传遍了京城。
云雾山古战场是魔族的傀儡“鬼妖”的发源地,那么出现在那里的凤倾怜自然被这些军人们称为鬼妖的鼻祖——“鬼公主”。
好在这世间妖邪丛生,鬼妖,仙妖人族已经司空见惯,所以她作为疑似魃族后人被带回银雪郡王府,依旧被郡王府的食客们接纳了。
凤倾怜对“鬼公主”这个外号倒是无所谓。她只是有些郁郁寡欢,毕竟锦沫也跟着她从另外一个空间回来了。
锦沫现在应该苏醒了吧,知道她也在银雪郡王府么?锦沫一定在疯狂地找她吧。
凤倾怜决定静静地等待。
因为对鬼公主的惧怕,所有的仆人夜里都不敢住在凤倾怜的别院里。
所以连续几个夜晚,凤倾怜都是一个人睡在别院里。
她的生活很有规律,上午练功,下午在园子里种一些蔬菜,养一些花草,晚上拿缝补蛋壳当做人的脑壳练习一下刀功。
前世,她虽然被锦沫取代失去了上大学的机会,但是后来她机缘巧合救了一个外科医生,那外科医生便带她去他的私人医院,教她做了外科医生,但是因为锦沫顶替她的身份上了大学,她一直没有大学学历,后来被人揭发,不得不退出那个医院。
后来她被家里人折磨的越来越抑郁,最后进入精神病院,其实,如果不是精神出问题了,她很有可能是一个很有天分的外科医生。
这个夜晚,缝了几个蛋壳后,凤倾怜放下手术刀,伸了个懒腰。
已经是仲夏时节,天气热的不行,热气从窗外蹭蹭地蹿进来。凤倾怜热的一身汗,便去洗澡。
洗过澡,正要找寝服穿,可是蜡烛却燃烧到了尽头,噗的一声熄灭了。
一片漆黑中,凤倾怜有些紧张,她手到处摸了摸,可是却找不到衣裳,便扶着墙,慢慢地从浴桶挪出来。可是还是踩到了水渍,脚下一滑,便跌倒在地。
这一跤摔得不轻,腿磕到了台阶,台阶上锋利的石头刚好碎了一角,锋利地切割着她小腿的肌肉。
一股钻心的疼痛袭来,凤倾怜只觉得自己腿上有血液蹭蹭上蹿。
“有人么?”
可是没有仆人回应。
“暗卫!”她喊那些白天监视她的郡王府暗卫,可是那些暗卫们这时候奇怪的竟然也不在。
她忍住疼痛,蜷缩在浴桶旁边。
前世的她本就是清冷的性格,也不爱交朋友,所以当她被锦沫顶替上大学,被家人排挤,连工作都失去的时候,关键时候没有朋友帮她,所以硬生生熬成了一个精神病患者,被送到精神病院。
以前她有什么事,都会呼叫她的主治医师陆战,也就是小天的前世。
可是现在,她的小天不认得她了,再也没办法保护她了。
一想起小天,凤倾怜心里就有些难受。
原来,她们纠葛了两世,经历了生死,如今却依旧不能相守。
他们之间,有太多的误会了。
还有很多心里话从没有彼此坦白过。
很遗憾。
她忍住不让眼泪落下,挪到墙边,靠在墙壁上,用手捂着腿上的伤口,陷入一种寂静的孤独里。
前世在精神病院,受了伤,她也会这样静静地沉浸在孤独里,默默地蜷缩在墙角,就这么过上一夜。
现在,她仿佛回到了那段最黑暗的日子。
没有小天在的日子,她就如同孤独的飘萍,没有根系,没有家,也没有方向。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响起脚步声。那脚步声很缓慢,似乎来人心事重重。
忽然,门被推开了。
一片黑暗里,亮起一片灯笼的银红光芒。
那是一个男人,一个穿着白袍,身姿宛如凤鸾青竹一般清峻。
男人一眼便看到了墙角蜷缩的女人,用惯有的冷淡语调问:“你坐在地上干什么?”
竟然是北玥流云。
也就是小天。
小天以银雪郡王的尊贵身份,怎么会独身一人来到了她的别院里?
难道,他已经认出她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