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深深地叩首：“陛下问吧。”
皇帝道：“那一日我微服出巡，在街上遇到的究竟是你还是白若水？”
皇后叹息一声：“是我。”不过她恨不得那一天是白若水替她去买胭脂，这样就不会遇到皇帝了，遇不到他就不会被他看上。皇帝也不会为了得到她，发动了对慕云世家的征战。
她爱慕自己的管狐君离尘，如果不是皇帝，她很可能跟他在一起了。
皇帝点点头，又问：“那我们大婚之夜的人，是谁？”
皇后睨了一眼白若水：“是她。就是那一夜，她怀了流云。”
皇帝从龙椅上站起，脸色变得愤怒，不过他依旧压抑着，问出最后的问题：“那一夜，你中了药物。如果跟朕度过春宵的是白若水这只妖狐，那么那一夜的你呢？你去了哪里？没有人为你纾解，你又是如何活下去的？”
皇后脸色变得惨白。
过了许久，皇后脸上划过一抹倔强：“我的第一次没有留给陛下，却留给了我最爱的人。”
皇帝忽然怒喝：“是君离尘吗？是你的管狐吗？”
皇后脸上没有丝毫懊悔：“正是。我恼恨你为得到我不择手段，所以故意把身子交给了我的管狐。当然因为我爱他，所以我没什么后悔的。”
“你……好……”皇帝忽然脸色惨白地吐出一口血，踉跄着差点跌倒。
北玥流云心痛地喊：“父皇。”跪在地上，伸手扶住了皇帝。
皇帝俯下头，望着北玥流云，眼底的慈爱变成了心痛和厌恶：“流云，你战败后，父皇恼恨你撇开一切就跑了，甚至把赤唐的将士交给那锦家大郎，所以才要抓你回来……父皇一直看重你，一直不明白你怎么会变成半人半狐。朕以为皇后是狐族，结果却另有隐情。可是你知道吗？赤唐法典禁制人和狐婚配。父皇作为赤唐的君主，怎能违背祖宗法典？”
北玥流云沉默不语。这些日子，他半人半狐的身世传出去，受尽了赤唐勋贵的歧视和白眼。
没有人更能明白他身世带给他的……偏见和冷漠。
白若水微笑起来，不过她的笑十分生冷：“陛下是不是认为我狐族的血缘带给了您的儿子无尽的耻辱？”
皇帝冷冷睇着白若水：“你不该出现。你根本不需要出现，我爱慕的是我的皇后霜儿，何曾对你有意？你出现以前，我皇儿半人半狐的身世即便流传出去，也没有佐证，只要朕认为他不是就够了，可是你却出现了。你为何要出现？你的出现证明他卑劣的出身！他半人半狐，有什么资格做赤唐的皇子，入我北玥皇家的皇籍！？”
北玥流云只觉受到了诛心之痛。
他的身世，在父皇眼里却是肮脏的存在，连皇族都没有资格入了么？
白若水涌动的感情在皇帝冷冷的呵斥中都化为了一腔冰冷。
许久，她脸上浮起一抹惨烈的笑意：“陛下，您不爱我，我都知道。不过您的眼睛都是瞎的吗？血月之变，是谁力挽狂澜，救了您的江山？是谁为了您的皇位，差点丢了性命？是您这个半人半狐的儿子。难道不是吗？对这二十多年的父子情，您真的可以说丢就丢吗？”
“妖孽！休要再说！你在逼朕将你的孽种从我皇家除籍吗？！”皇帝冰冷的眸子仿佛利剑刺痛了白若水和北玥流云的心。
北玥流云身躯在颤抖，脸色却维持着强忍的平静，道：“儿臣的出身已是如此。敢问父皇一句，父皇要如何处置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