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汀雨没想到，自己随口扯过的谎，还能派上用场。
她低下了头，一改原先的呆呆愣愣，换上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还猛地一吸鼻子。
“我前夫今天又打电话来向我要钱了，我都说了我没钱给他，他还天天打，你不知道，顾先生，我那个前夫的收入是我的好多好多倍，他每天都花天酒地，根本就不缺钱......”
沈汀雨偷偷抬眼扫了一眼顾擎白的表情，思考自己的戏要演到何种程度。
顾擎白早就从她怀中接过了小玫瑰，陪着孩子玩上了，看不出来有没有在听她讲。
但做戏要做全套，沈汀雨继续自己的表演，继续唉声叹气。
“唉，可是每当我问到孩子，他就闭口不提，我也不知道孩子在他那儿过得好不好，他也不让孩子跟我听电话，也不让孩子跟我见面，明明当时分手的时候，说好了孩子跟我的......”
沈汀雨的声音都颤抖起来，用手捂着自己的脸，肩膀一耸一耸的，将表演推向高潮。
“可是，可是他妈不肯啊，说孩子是他们家的种，必须要将孩子带回去，于是就生生地将孩子从我身边夺走了，我心里那个苦啊，那个撕心裂肺啊......”
沈汀雨演得投入，沉浸在这场苦情戏中，差点连自己都相信了。
再偷偷抬眼一看，发现顾擎白抱着小玫瑰，站得离她老远，只留给她一个背影。
他站在那尊白天鹅芭蕾造型的雕像面前，低头在小玫瑰的耳边，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原来从始至终就没有观众，白演了。
沈汀雨怏怏地住了嘴，尽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还好，顾擎白居然没有向她问罪。
看着眼前父慈女孝的场景，沈汀雨好奇心又起。
顾擎白凑在小玫瑰耳朵边讲什么呢？
有什么话是她这个贴身保姆不能听的吗？
该不会是在讲她的坏话吧？
慢慢地挪动脚步，沈汀雨朝着父女俩靠近。
一边歪过脑袋，竖起耳朵，侧耳倾听，不，偷听。
她耳力好，隐隐约约听到了几句。
“妈咪是不是很漂亮啊？是不是跳舞跳得很好看啊？小雨雨也想妈咪了是不是？”
“想不想要妈咪回来，永远陪在雨雨身边？”
还好，不是在讲她坏话。
他们说的是沈汀雨，关她夏小雨什么事情呢。
稍稍松了口气，又听见顾擎白碎碎念道。
“雨雨宝贝的妈咪真是太调皮了呢，比雨雨宝贝都要调皮，到现在还和我们玩捉迷藏，都不知道藏到哪里去了。”
“等爹地把妈咪找回来，一定狠狠地打她屁股，然后把她关起来，让她哪里都不能去，一直陪在雨雨宝贝身边，好不好？”
沈汀雨惊，“……”
顾擎白居然给她女儿灌输这么变态的想法，什么打屁股，什么关起来，这是可以说的吗？
光听听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那个啥都不懂的傻女儿还在拍手叫好。
沈汀雨更加坚定自己的想法，在娃被顾擎白带坏之前，早点偷走娃。
如果被顾擎白发现了自己的真实身份，那到时候，娃走不了，她也走不了。
而眼前的顾擎白好像丝毫不觉得自己讲的话有什么不对，还在继续给小玫瑰洗脑。
“雨雨宝贝真乖，到时候妈咪要是想跑，你要帮爹地一起抓住妈咪，好不好？”
“然后让妈咪再生个妹妹，陪你一起玩好不好？”
沈汀雨浑身一哆嗦，慢慢地往后退了几步，她不想听下去了，她想离这个男人远一点。
顾擎白一边跟小玫瑰讲悄悄话，一边愉悦地笑，末了，他还低头亲吻小玫瑰的头顶。
小玫瑰咯咯笑着，指了指雕像，喊了一声“ma”。
顾擎白笑得更温柔了，摸了摸小玫瑰的脑袋，“好，妈咪也要。”
话毕，他俯下身去，靠近面前的白玉雕像，在“白天鹅”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个吻。
小玫瑰咯咯笑着，又一指另一尊“睡美人”雕像，故技重施。
顾擎白依旧是在“睡美人”头上落下一吻。
父女俩玩这个游戏玩得是乐此不彼。
站在一旁的沈汀雨头顶冒烟，她几乎可以感受到顾擎白的那两片薄唇，落在她的肌肤上，那触感，那温度，那热情。
小玫瑰对顾擎白的做法很满意，开心地拍起小手来，然后朝着沈汀雨一指，扯着嗓子连着喊了好几声，“ma！ma！ma！”
沈汀雨顿时呆若木鸡，她女儿这是要把她给卖了啊。
这简直就是把答案都递到顾擎白面前了，哪有这么胳膊肘往外拐的女儿啊。
是谁辛辛苦苦生的她？
是谁辛辛苦苦喂她奶？
沈汀雨现在无比庆幸，她亲爱的女儿还不会讲话。
顾擎白的眼光已经顺着小玫瑰指的方向看过来了，淡漠，平静。
“你过来。”
沈汀雨闻言，战战兢兢地走上前去。
顾擎白向来对他女儿极度宠溺，要啥给啥，指哪打哪。
他该不会真的听了小玫瑰的话，要亲吻她这个平平无奇的“离婚已育”小保姆吧。
顾擎白为了陪他女儿做游戏居然可以牺牲到这种地步，沈汀雨佩服至极。
她的心口跳得厉害，一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便不自觉地涨红了脸。
顾擎白不耐烦了，沉声道，“别磨磨蹭蹭的，再过来一点。”
听他这语气，看来是躲不掉了。
沈汀雨把心一横，快步走上前去，闭上眼睛，微微仰起了脸。
反正以前也被他亲过啃过，没什么大不了的，小不忍则乱大谋，忍忍就过去了。
等了一会儿，想象中的亲吻并没有落下来。
沈汀雨微微睁开一只眼睛，打算观察一下顾擎白进行到哪一步了，怎么这么慢呢。
只见顾擎白俊脸紧绷，表情像被雷劈了一样，嘴角有点抽抽，像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他从喉咙里挤出声音，一字一句地问道，“你、在、想、什、么、呢？”
沈汀雨一愣，难道是她误会了什么？
顾擎白没有想要亲亲她吗？
这下真是尴尬他妈给尴尬开门，尴尬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