嚯，还真是阴魂不散呢。
沈汀雨撇撇嘴，不动声色地往左边挪了一下，尽量离着贺澜时远点。
很快，大幕拉开。
沈汀雨立马忘了自己周遭的环境，忘了自己左边一个顾擎白，右边一个贺澜时。
她沉浸在舞台上舞者们的一举一动。
她们每一个细微的动作，每一个表情的变化，都让她看得如痴如醉，恨不得自己也上去跳一场。
如果这个夜晚能一直这样平静美好下去就好了。
可惜偏偏有人不让她如愿。
台上的白天鹅“奥杰塔公主”出场的时候。
左边的顾擎白突然开始没话找话，“听说贺先生对芭蕾颇有研究？”
右边的贺澜时轻笑几声立刻接话，“谈不上什么研究，只是当做爱好，平时多看了几场演出罢了。”
“贺先生挺有闲情雅致啊。”
“彼此彼此，顾先生。”
俩人你来我往扯了几句没什么意义的话之后，又一次安静下来。
沈汀雨默默地松了一口气。
“顾先生觉得今晚的《天鹅湖》怎么样？”这回是贺澜时主动发问。
“嗯，”顾擎白以手轻抵下巴，似在细细思索，“我只能说，不是我看过最好的一场。”
“哦？我有点好奇，”贺澜时顿时来了兴致，“顾总看过最好的那场是在哪里看的？”
顾擎白轻轻摸着小玫瑰的圆圆脑袋，声音愉悦，“在宁市看的，是宁市芭蕾舞团的表演。”
“巧了，我也是。”
贺澜时无声地扯了扯嘴角，眼中晦暗一片，“那个团的表演水平真的挺高，其中有些舞者的表现更是让人喜欢，越看越让人上瘾呢。”
“没错，像今天表演的这个白天鹅，外开就不是很够。”
“嗯，感觉脚背绷得也不是很直。”
“情感也不到位呢。”
左边一句右边一句，左边一句右边一句。
两个人啰哩巴嗦，讲着一些自以为是的话。
听得沈汀雨这个夹心饼，头都要炸了。
两个外行看了几场演出，真把自己当专家了？
居然一本正经地对着台上的舞者指指点点、逼逼赖赖。
在她看来，舞台上跳白天鹅的这位明星首席已经很完美很优秀了。
那动作，那技术，那身姿，哪哪都好。
怎么在他们嘴里就一文不值了呢。
听了一些专业词汇就乱用，真是过分。
这两人吵得，沈汀雨看到顾擎白膝上的小玫瑰都开始用小手捂自己的耳朵了，小脸苦兮兮地皱成一团。
顾擎白没有发觉，还在自顾自地发表评论，“这个手位感觉也不是很准确……”
“啪！”
突然一只小胖手，从天而降，颇为用力地拍在了顾擎白叭叭个不停的嘴上。
趁顾擎白还没有反应过来，小玫瑰左右开弓，小胖手又啪啪啪拍了好几下，声音清脆响亮。
果然顾擎白啰嗦到他女儿都看不下去了。
沈汀雨暗暗叫好。
顾擎白这种人，就得小玫瑰来收拾他。
这还没完，小玫瑰拍完之后，嫌弃地手脚并用，从顾擎白膝上爬到了沈汀雨怀里，端端正正在沈汀雨腿上坐好，一脸认真地继续看表演。
沈汀雨没敢去看顾擎白的脸色，不过他被拍得是一点脾气都没有，安静如鸡。
右边的贺澜时偷偷笑了几声之后，也不说话了。
沈汀雨总算可以安心看演出。
可她不知道的是。
她全程在看演出。
顾擎白全程在一旁看她。
顾擎白从未见过小保姆脸上露出如此专注的神情。
一场两个多小时的表演下来，她从未转头朝他看过一眼。
没有，一次都没有。
她的眼中有光，像黑暗中的星星，有着无法磨灭的光芒。
她怀中的小玫瑰也如出一辙。
向来爱闹的小玫瑰一反常态，安安静静地在她怀中坐了有两小时之多。
一大一小，眼神是一模一样的。
从侧面看着，就跟复制粘贴似的。
顾擎白收回自己的视线，嘴角一抹淡淡的笑。
也许，他并不需要什么报告结果了。
一场表演看完，沈汀雨意犹未尽。
怀里抱着小玫瑰，出来的时候脚步还是蹦哒着的。
由于太过激动，走得比顾擎白还快。
“等等。”顾擎白叫住她，从兜里掏出手机，“我接个电话。”
“boss，您要查的事情有结果了。”
顾擎白淡淡地看一眼老老实实站在他面前的小保姆，语气平静，“说。”
“有些地方确实存在那种让人改头易容的高级化妆术，只不过能掌握的人很少很少。”
顾擎白轻轻地笑出了声，“少没有关系，有就行了。”
“这种化妆术所用的工具都是特制的，妆容极其牢固，不能用一般的卸妆液卸掉……”
顾擎白看着眼前笑嘻嘻逗弄女儿的小保姆，眼神愈发温柔，“直接告诉我可以用什么。”
沈汀雨正在和小玫瑰玩模仿吐舌头的游戏。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小玫瑰吐一下舌头“略”一下，她跟着吐一下舌头“略”一下，两个人略来略去，玩得正起劲。
突然看到顾擎白已经挂掉手机，沈汀雨立刻立正站直，恢复成一脸严肃的模样。
顾擎白望着她，欲言又止，“小夏，那个……”
话还没说完，被一声悦耳清脆的女声打断。
“顾总！”
两人一转头，只见一位身穿白色tutu裙的女人，优雅地朝着他们跑来。
沈汀雨一眼就认出来，这位就是刚刚在台上被顾擎白批得一文不值的明星首席。
她跑到顾擎白面前停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低着头微微喘息着。
抬起头来的时候，笑容明媚，眼里冒着期待的光芒。
“顾总，您好，我是今晚的主演韩宁冉。非常荣幸顾总能来看我们的演出。接下来我们还有一个庆功宴，顾总能不能赏脸一起来呢？”
沈汀雨一听就心痒痒。
好想去呀，说不定可以见到更多的明星首席，可以听他们分享更多的演出经验。
可是顾擎白十有八九会拒绝……
“不了，谢谢。”
下一秒，他的眼神依旧回到沈汀雨身上，语气异常轻柔地道。
“走吧，回家。”
回去的路上，坐的依旧是顾擎白的加长豪华版轿车。
沈汀雨抱着小玫瑰，心情很好。
顾擎白不知怎么的，自从接了那个电话之后，心情看着比她还好。
他拿起一瓶香槟，往一旁的碟形香槟杯中，哗哗哗倒了许多。
他端起酒杯，在手中轻轻一晃。
金色的液体也跟着在杯中摇摇晃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