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那么夸张。”
沈汀雨不惯着他，一个大男人娇气什么。
顾擎白就是装可怜，装柔弱，无所不用其极，像个幼稚的孩子一样，想要吸引她的注意力。
“顾先生，心静自然凉。”
沈汀雨不动声色地往后挪了挪，虽然她的后面是柜壁，挪无可挪。
顾擎白听了她的劝，安静了。
但是他越安静，沈汀雨越心惊胆战。
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样？
她突然想起来，是那杯水！
刚刚冒牌货碰了顾擎白的水杯，顾擎白又从水杯中喝了一大口。
按照普通的套路，那绝对是水里面被加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
“小雨，我……”
顾擎白刚开口，沈汀雨就怒吼一声。
“顾先生，你冷静一点。”
“想想小姐，想想小姐的麻麻，这点辛苦算什么。”
沈汀雨偷偷伸手四处摸索有没有什么趁手的武器，可惜啥都没有。
黑暗中，有什么东西朝这边爬过来了。
沈汀雨当机立断，结结实实一脚踹了过去，不知踢中了顾擎白哪里。
顾擎白“哎呀”一声，立刻倒地不起，没了声音。
“顾先生，你不要怪我，我也不是故意的，我踢你都是为了你好，免得你做出什么追悔莫及的事情来。”
沈汀雨等待了一会儿，顾擎白一动没动。
再过了一会儿，顾擎白好像在轻轻地哭，哭得还有点伤心。
“小雨……”
顾擎白喃喃道。
“顾先生，坚持就是胜利！再坚持几小时，已经可以看到希望的曙光了。”
“我相信，对于您这样有毅力有魄力的人，这根本就不算什么。”
沈汀雨继续对顾擎白进行言语上的鼓励。
“小雨……”顾擎白可怜兮兮地喊道，还对着沈汀雨伸了伸手。
沈汀雨又用脚将他弄得稍微远了点，口中继续鼓励他，“相信自己，你可以的，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情是你做不到的。”
顾擎白没有再过来，他躺在原地，“好。”
他苦笑了几声，“对不起，小雨，连累你了。”
“你知道就好，顾先生，坚持到底。”
“好，我知道了……”
顾擎白安静了一会儿，又开始念念叨叨。
“小雨，我……”
顾擎白气若游丝，“如果我真的去了，你不要害怕，你就当我是睡着了，柜门会在六小时后自动打开的。”
“你出去之后不要声张，不要惊慌，也不要告诉任何人，就把管家叫过来，让他来处理我的后事。”
“你会没事的，管家知道该怎么做。”
“顾先生，你在说什么呀！”沈汀雨听不下去了。
顾擎白怎么说得他要死了一样。
有这么夸张吗？有吗？有吗有吗？
“小雨，不是我吓你。”顾擎白压低了声音，“我听说一些情况下，如果不……就会有生命危险，咳咳，我觉得我大限将至了。”
沈汀雨：“……”
“你出去的时候，把雨雨宝贝抱走，不要让她看到我的样子，我想在她的记忆中，留下一个美好的印象。”
“还有，等雨雨宝贝长大后，不要告诉雨雨宝贝我发生了什么事，这说出来实在是不好听，有损我作为一个父亲的形象。”
“但是，小雨，一定要告诉她，一定要告诉雨雨宝贝，我很爱她。”
顾擎白的语气悲伤起来，“我很抱歉，没能陪着她长大。”
“没能亲眼看着她长成一个大女孩。看着她会说话会走路，会跑会跳。”
“也没能亲眼看着她的头发长出来。”
“我不能送她去学校，不能在她受欺负了的时候护着她，不能给她一个无忧无虑的童年，这些我都做不到了。”
顾擎白越说声音越轻，气息越弱，语气中还带着些哽咽。
“还有，还有雨雨宝贝的麻麻……”
沈汀雨问，“小姐的麻麻不是回来了吗？”
顾擎白强撑着笑了几声，又开始难耐地喘息，“小雨，你应该比我懂，有的时候，眼见不一定为实。”
沈汀雨一听就知道顾擎白也不认为那个冒牌货是真的。
她很好奇顾擎白会说什么，便问她，“小姐的麻麻，你想对她说什么？”
“我爱她，”顾擎白的声音越来越轻，“我想跟她道歉，是我爱她的方式不对，是我把她越推越远。”
“但是，我是真的心里只有她一人，爱她这件事，从来没变过，从来没有。”
顾擎白突然痛苦地挣扎起来，扯着自己的头发，捂着自己的脑袋。
他甚至皱着眉，将自己的脑袋往柜壁上撞。
“顾先生，你不要这样。”沈汀雨一把扑上去，双手护住了他的脑袋。
“小雨，走开。”顾擎白支楞起来，还有力气一把推开她，“离我远一点，我不能，我不能……”
沈汀雨一把抱住顾擎白，“可以的。”
不能让顾擎白死去。
不能让他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死在一个小小的柜子里。
不能让她的小玫瑰才一岁出头就没有了粑粑。
“不可以，”顾擎白又是一把推开她，“我绝对不会碰雨雨宝贝的麻麻以外的任何女人。”
沈汀雨没想到顾擎白这么守身如玉。
但是这可由不得他。
她一把按住柔弱的顾擎白，让他动弹不得。
“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顾擎白轻轻挣扎了几下，很快安静下来，从了沈汀雨。
……
过了不知道多久。
结束的时候，沈汀雨真是后悔。
再重新让她选一次，她应该让顾擎白去死。
“小雨，谢谢你。”
沈汀雨不搭理他。
顾擎白的精神好像很好，没话找话，说个没完，“小雨，你困不困？要不要我给你讲个故事听听……”
“不要。”沈汀雨别过脸去。
顾擎白看着是死不了了。
黑暗中安安静静的，时不时后面传来一两声憋不住的窃笑。
沈汀雨咬着牙憋出一句，“安静一点，顾先生！”
“好，好……噗嗤。”
沈汀雨头顶青筋直冒，偏偏又躲不开。
她怀疑自己救顾擎白是不是救错了？
竭力忽视背后那个人的时候，外面传来隐隐约约的哭声。
好像是小玫瑰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