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山,时近黄昏。
晚霞斜照,穿城而过的大蓉江一片波光粼粼,景致极佳。
望江楼临江而建,雕梁画栋,古朴大气,装饰也颇为豪奢。
五楼,齐宋与吴刚正对饮。
“乳臭未干的小子,区区炼体境,也敢出言不逊,也敢对我猖狂,真是不知死活,今晚就看他怎么死。”吴刚面色一片冷厉。
一旁的齐宋将杯中酒一口喝完,若有所指地问“吴兄可知其身份?”
吴刚不屑一笑道“齐兄所指,应当是其陆家女婿身份吧,这一点你大可不必担忧,一个让陆家声名扫地赘婿,陆家上下对其恨之入骨,恐怕巴不得他早死吧。”
齐宋似乎并不意外,却依旧有些担忧道“就怕陆家借题发挥啊。”
吴刚摇了摇头道“齐兄的顾虑我自然明白,不过此次可不是我们要对付他,而是另有其人。”
齐宋疑惑地问“另有其人?何人?”
吴刚道“李家三公子。”
齐宋闻言,先是一惊,随即恍然道“若是李三公子,倒是说得过去了,李家敢于公然与陆家作对,自然有其底气所在。”
吴刚笑道“有李三公子在背后,便出不了大事。”
齐宋道“吴兄有意攀附李家?”
吴刚露出一丝苦笑道“若能攀上李家,自是极好,只是不见得能攀上多深的关系啊。”
“倒也是,以李家的势力,确实不见得看得上你我,但好歹也是一条线吧。”
齐宋颇为感叹,拿起酒坛,给吴刚满上,自己也倒了一杯:“李家这条线不可放弃,但却也要好好考虑一下如何对待新任旗官才是啊。”
二人碰杯,喝了一口,吴刚点头道“齐兄说得不错,当下确实需要好好考虑,以目前的形势看,风青云夺嫡几率超过八成,成为八旗旗官,几乎板上钉钉,其人母族又是三家之一的云家,背景不小,加上天赋超群,未来成就不会弱啊。”
齐宋摇了摇头道“我知吴兄之意,只是而今便下定论,为时尚早,可别忘了褚阳,别人不知,我却知晓,此人一手流云七绝斩已至大成,更兼修铁身功,攻守兼备,修为虽不见得有风青云高,却是两虎相争,谁输谁赢,还要两说。”
“流云七绝斩?此刀法不是冷家不传之法吗?褚阳何以能修?”吴刚有些惊讶地看着齐宋,很是不解。
齐宋颇为得意,不过却并未表露,道:“只因褚阳实为冷家血脉。”
吴刚微微一惊,错愕道“冷家血脉?你如何得知?”
齐宋嘿嘿一笑道“我有一友,为冷家管事之子。”
吴刚恍然,最后却是苦笑道“如此看来,倒真是两虎相争了,鹿死谁手,就不好预料了。”
齐宋道“所以,眼下不能莽撞,选错了,可就不好办了。”
吴刚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各自举杯,一饮而尽。
……
“大人让我四人守在这里,莫非那些家伙大晚上还会来闹事不成?”
子午大街,一家小饭馆内,宋福来四人正聚在一起,边吃边聊,边上,一对中年夫妇忙着上菜添饭,不曾参言。
“不无可能,只是单靠你我四人,那地龙会和大刀帮真来闹事,也无济于事啊。”樊东夹了一块腊肉一边咀嚼着,一边颇有几分担忧地说。
“确实如此,这些帮派势力越来越嚣张,管理益发艰难了。”刘大力一张黑脸,看不出愁苦,话语间却也透着忧虑。
“以今日统计来看,各项损失就达一千两,一些酒楼商贩怨言颇多,一个不好又得告到衙门去,那些个官老爷可不管过程,只看结果。”
刘大力、樊东、王生三人你一眼我一语,言语之间不无这样那样的忧心愁苦。
“你们都是呆瓜猪头吗?”
宋福来有些听不下去,一脸无语地看着三人,直让三人莫名其妙,齐齐投来目光,只见其抹了把油腻腻的嘴,道:“若是之前,你们这些担忧不无道理,但现在你们担心个锤子啊,有夏大人在,什么事解决不了,何事摆不平?不信且看着,谁特么敢来我们地面上惹事,谁特么就得倒霉。”
宋胖子一脸自信,对于夏禹,如今的他有着绝对信心,所以,他如今唯一的原则便是唯夏禹马首是瞻、抱着大腿不放就完事了。
“几位大人倒是自信得很啊。”
宋胖子话音刚落,一道冷厉的声音便自长街远远传来。
四人悚然而惊,齐刷刷转头看去,便见清冷的月光下,几道黑影急速而来,眨眼之间,便已停在小饭馆不远处。
四人这才看清,来人和他们一般,同样也是四人,只是一身黑衣,脸上更是罩了一张鬼脸面具,气息沉凝,冷意森森。
看着突然出现的黑衣鬼面人,宋福来四人已霍然起身,齐齐来到门口,警惕打量。
饭馆内,中年夫妇则满脸惊惶,躲到了灶台之后,缩头观望。
“你等是谁,藏头露尾意欲何为?”刘大力低沉历喝,手掌紧握刀柄,只觉四名鬼面黑衣人来者不善。
“本以为要费些手脚,没成想竟聚在了一起。”
一名黑衣鬼面人似在冷笑“我等意欲何为?自然是看不惯你们这等鹰犬,欲废了你们上下爪牙而已。”
“大胆,找死不成?”宋福来等四人闻言,面色大变,腰间横刀出鞘,面色更是凝重至极。
“区区炼体境蝼蚁,也敢反抗,真是笑话。”
随着一声不屑的冷笑声传开,一柄黝黑的大锤便已呼啸而出,带着狂暴之音砸向四人。
大锤砸来,劲风漫卷,自有一股不可阻挡的气势,其上更有氤氲银光弥漫。
在见得银光之刹那,刘大力四人面如死灰,惊骇欲绝。
“内气劲强者,快避。”
宋福来忍不住大叫,一身肥肉狂抖,只觉亡魂大冒,死亡只在顷刻之间,疯狂闪避。
大锤速度奇快,刘大力首当其冲,反应过来,已然避无可避,慌乱间挥刀劈斩,未等触及大锤,便觉一股巨大的反弹之力传来,直接荡开了他全力一刀。
大锤却未曾受阻半分,带着强绝的力道迎面砸向刘大力,这一锤砸中,便是脑浆迸裂的结果。
樊东三人见状,惊骇至极,目赤欲裂,但根本无能为力。
刘大力只觉狂暴的劲风扑面,带来浓郁的死亡气息。
惊恐、愤怒、不甘以及无尽的遗憾,他起于微末,虽有机缘,却成于执着,然终究家道未兴,美人未娶,香火未续,怎甘心死去?
可他真的挡不下,炼体境与内气境,天壤之别啊。
然而就在他痛苦闭目待死之际,扑面而来的劲风却突兀消散,睁眼再看,大锤就在眼前,却被一只修长的手掌随意地抓住,再无法前进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