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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章 不期而遇(1 / 1)

太子被废,但与北纥的和亲不能作废,龑帝为显公平,又让北纥王觉得自己重视两国邦交,只能派桓王与北庭王同去。

这二人向来不和,即使同去也绝不同路,他们各走各的,如果不是必须要在伶州转水路,连照面都不想打。

从伶州到北纥的路程最短,且水路又比陆路快,所以显而易见,接下来的路途他们没法再撇清对方。

伶州解家主得知消息,早早就派人在渡口接应。

仆从说:“家主身赴沅州,故命吾在此等候,不能亲迎桓王还望海涵。”

“伶州解七郎行踪不定,诡秘莫测早有耳闻,我可以不放心上,但如果哪天陛下亲来,就不要再有这么巧的事了。”

“自然,桓王的话吾定当字字不落转达给家主。”

桓王瞥一眼远处兵马,大步跨上商船。

“他瞪谁呢!”

身旁的小近卫满脸气鼓鼓,北庭王笑着遮拦他的嘴:“礼让长辈嘛。”

船沿着北纥方向飘驶,尽管季节已入春,但水路上还是能明显感受到江面的寒冷。

亓律昭的分工比较轻松,只需偶尔分发下衣食,闲了呢就可以躲在屋里烤火不用出来,正煮着茶,就见伺候桓王的贴身婢女突然闯进来,捧着茶碗的手停在半空。

望望婢女再看看茶碗,她客气道:“刚煮的,要来点吗?”

“你赶紧跟我走!”

婢女着急忙慌地拉着她出去,将人强行扯到桓王面前,而后‘扑通’一声跪地,看得亓律昭满头雾水,不明所以。

“殿下!就是她!”

婢女手指道:“今天是千涟送来的衣物,必然是她弄坏后再嫁祸于婢子。”

旁边几人也连连哀求,都说与自己无关,将所有问题全推到亓律昭的身上。

“抬头。”

不知是在叫谁,亓律昭微微提眼,见桓王的目光正紧紧盯着自己,如鹰喙凌厉,狠狠叨啄。

“就是你。”

桓王从近卫腰间抽出佩刀,徐徐走向她,刀尖落在亓律昭的颈项。

“虽说可以勾补,但那已是坏掉的东西,再完好亦是残破品,我不喜欢。”

冰凉刀面紧贴皮肤,一下,两下,三下地触碰……

她暗暗调整呼吸。

‘怦怦!怦怦!怦怦!怦怦!怦怦……’

右手已摸到障刀。

“啊————”

眼前红光四溅,骤然一片血雾,几滴喷在亓律昭的脸颊。

松手,头皮发麻,心跳如急鼓。

‘怦怦怦怦怦怦怦怦怦怦怦怦怦怦怦怦怦怦怦怦怦怦怦怦怦……’

如果有镜子,她现在的脸一定惨白至极!

佩刀抛给近卫,桓王擦了擦手:“比起这个,我更厌恶有人说谎。”

随后将绢帕扔在尸体上。

脚步渐远,慢慢才感知手指在蜷动,亓律昭口干舌燥,撑着桌角站起来。

这件事让她对桓王有了初步定论,此人不光急功近利,还暴戾无常,喜欢掌控,如果自己的东西被觊觎或玷污,就要除掉。

‘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经明行修方能治理天下,倘若司南觉还有脑子,就该知道桓王不具备这个能力,更不配治国!

此人疑心颇重,到时候光防备他都要全心警惕,更别说打探消息了。

何况前太子不一定是永不复册,再不济还有北庭王,亓律昭心想,等回去让白恨玉想办法把自己调到北庭王那里,她可不想跟着桓王。

刚刚经历了惊险瞬间,现在缓和下来额上全是汗,亓律昭站在甲板晃晃脑袋,凉风一吹,呼~真舒服~~~

睁眼瞧见对面的商船。

夜风习习,颀长身影背倚船栏,青灰袍衫勾勒着山水墨画,侧扬头,长发如缎带飘动,月光打在脸上,温润似玉。

亓律昭愣愣杵在原地。

那是!

“轰————”

一声炮响,船身乍然摇晃,很快甲板上就聚满了人。

“漏水了!!!”

“快放小船!!!!!”

一片乱糟糟。

“不行!!人太多了!!!”

为减轻承重量让船沉得慢些,同时再多争取点时间,半数随侍被抛入江中。

“噗通——”

“噗通——”

每一声都使船向上浮点,每一息都是草芥换来的。

所有近卫护着主子跳上逃生船,船不多,只能留下不重要的东西和上面等死的人。

“轰————”

这次大船被彻底打翻,亓律昭一个不稳,从船栏上栽下江,临前她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不会水!

她拼命挣扎,越想上浮越往下沉,耳膜受到水的压力愈来愈疼,四肢挥动不听使唤,大脑一片空白,她觉得不甘,但这次好像真的没奇迹了……

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是被轰进江里死的,复仇复成她这般也是没谁。

吐出最后一口气,江水瞬间泵入肺部,亓律昭渐渐停止挣扎,恍惚间,她感到有人在背后用手托着自己颈部,身体开始慢慢上浮,就在她快要窒息时,有个温软的物体抵住自己的唇。

宛如抓住了救命稻草,她紧紧贴着那个物体,贪婪地索取……

“咕噜咕噜咕噜…….”

周身冒着气泡。

……

再醒时,满目湛蓝江风拂面,自己正躺在岸边。

她还活着!!!

亓律昭动动身子,发现全身就像被拆过重组一样酸痛,她双手撑地坐起来,试图扭动脖子查看伤势,好在上下只有腿和脚底几处口子。

真是万幸。

“醒了。”

声音清冷,如此熟悉。

亓律昭回头。

沈忭延正抱着一堆木柴望着自己。

想起船炸前,他就倚在对面的船栏上……

“多谢。”

沈忭延将木柴丢进火堆,抬眼,淡淡问:“谢什么?”

“谢……谢你救我。”

熊熊火光印着他的脸,三年时光,将沈忭延的五官雕刻的更为精致,以前的飒然加上岁月积淀让他变得极具沉稳。

三年,不过分隔三年,他们却全变了。

视线瞥到他的手臂,上面还渗着新血,亓律昭提醒道:“你受伤了。”

沈忭延低头看看:“你帮我包扎。”

虽说他救了自己,但这命令的口气简直让人不爽,亓律昭内心白眼,身体还是很诚实地挪过去。

摸摸腰兜,里面药瓶还在。

先给他简单地处理,然后从裙摆扯下半节布条,包住他的伤口,沿着顺时针方向缠绕三圈,最后打上一个花结。

“好了,这下你我两不相欠。”

沈忭延遽然抬眸。

瞧见他神色思疑,亓律昭心虚地摸摸脸。

但很快发现应该是这个系法引起了他的怀疑。

莫非自己被认出来了?

然转念又想,这都过去了三年,他怎么会记得?根本不可能。

沈忭延若有所思地盯着她问:“你是桓王的婢女?”

亓律昭点点头。

“那你叫什么?”

“千涟。”

“千涟……”

沈忭延回味一遍,尔后饶有意味道:“好,我记住了。”

深邃明眸似黑渊将人吸引,亓律昭偏头绕开视线,不敢再看。

“要是觉着休息的差不多,我们就往前走走,得想个办法先回京兆。”

亓律昭环望四周,判断出这里是在长州下游。

她告诉沈忭延:“此地离长州不远,我们从官道走会快些。”

“好,听你的。”

原本是想打破尴尬,根本就顺嘴抛出了话,然而就是这句话引起了沈忭延的怀疑。

一个深居皇宫的婢女,怎会如此清楚地形?

二人结伴走在荒郊野岭,路上乱石崎岖,杂草繁茂,但怎么感觉沈忭延带的路越走越偏?

“干嘛突然停下?”

“前面有东西,你站着别动,我先去看看。”

亓律昭猫在丛中等,直到见沈忭延朝自己招手,才提起裙摆小跑过去。

沈忭延的身旁还站着一人。

“他叫元胡,是北庭王近卫,也是从跳船游江后才到这儿。”

三皇子的人?

亓律昭上下打量,见元胡行点头礼,她亦回以微笑。

“我找遍所有地方只碰到了你们。”

“应该是有人提前泄露了踪迹,就是不知后面是哪方势力,北纥不会那么没脑子,东厥的可能性最大。”

“那现在怎么办?”

“既然找不到北庭王,那他此刻应该是安全的,我们先回京兆。”

“行。”

又往前走了许久,他们沿着路人指明的方向,终于抵达长州。

长州,又名长元城。

这是当地人特取的名字,意喻满城元气长久,且每到山神祭都会有庙会。

元胡跑过来:“刚刚我问过几人,他们说从今晚开始会有篝火盛宴。”

“很稀奇吗?”

沈忭延不知他在开心个什么劲儿。

“说是为山神祭准备的,篝火长明一直燃到三日晨昏,今天是第一天所以会有山神行街,那场面,肯定很壮观吧!”

不经意瞧见某人漾开的笑脸,沈忭延佯装不在意问:“你想看吗?”

望着正在挂灯装扮街镇的人们,亓律昭转头,眼光留恋。

“我想。”

“那就看。”

沈忭延不知自己为何会对她有异样的感觉,明明顺手救出江水的时候还未有心悸,可当她醒来,回头望向自己那刻,如破云见日明。

“太好了!!!”

元胡拳头敲掌,吓了亓律昭一跳。

沈忭延面不改色在他后背狠狠锤了两下。

“不好意思,”元胡嬉笑摆手,“嘿嘿嘿,激动的激动的。”

全员同意,亓律昭提着裙边跑向前面的货摊。

元胡趁机凑近某人耳旁,小声问:“殿下,你是不是有什么打算?”

“没有,”沈忭延静静凝视在货摊前挑捡面具的身影说,“只是觉得美好太少。”

他需要创造一些来填补那些临渊污潭。

“还有,从现在到回去,你私下也不许再叫我殿下。”

“不叫点什么,总觉得别扭,”元胡沉思,“那叫你忭延、阿延还是小……”

沈忭延满面阴云。

“你若想回师父那,我现在就送你去。”

“别别别别别!!!我错了还不行嘛,”元胡双手合十,“让我回去照顾那个小魔头还不如让我变成哑巴。”

“有你说的那么可怕吗。”

“有!!!”

一想到小魔头的脸,元胡顿时汗毛直立。

“就直呼沈兄。”

“对了殿……呃不是,”元胡拍拍嘴,“咱们当真直接从长州回京兆吗?北纥那里……”

“要不是皇帝命令你以为我想来接亲?”

“况且我也不需要靠北纥联姻。”

“虽然……但是……”见沈忭延目光冷刺,元胡乖乖闭上嘴附和,“我,我觉着沈兄的想法极其睿智!非常英明!!!”

“玩你的去吧。”

“好嘞。”

货摊上整齐排列着栩栩如生,做工精细的面具。

有块半张狐面具引起了亓律昭的注意。

白脸红耳狭长眼线,额心勾勒着一抹火纹。

她拿在手里对镜戴上,仔细端详发现身后站着沈忭延。

转身,一只兔型糖人捏在他的手心。

刚巧是自己的属相。

“你站这儿干嘛?”

“元胡买多了,我又不吃甜食。”

迟疑接过,瞟见元胡扛着插满冰糖葫芦的草靶子,不由抿唇一笑。

“谢谢。”

舌尖轻轻舔了舔兔子耳朵,熟悉的味蕾瞬间觉醒。

这距离上一次吃甜食是什么时候呢……

甜味直冲大脑,她想起来了。

是宫变前夕啊。

“你竟然不吃甜食,真是惋惜。”

“为何惋惜?”

“甜味可以让人暂时忘却烦恼,我以前不开心的时候除了吃糖还有……”

“你们怎么还杵在这儿啊!”

话声被打断,元胡抱着草靶子说:“今年庙会新增了抢花灯和猜谜竞奖,等山神行街过后就开始!我看已经有人去看行街了,走走走咱们赶紧去,再晚会恐怕连站脚的地儿都没有。”

沈忭延目色阴沉。

“我看真正想玩的人是你。”

元胡转头问亓律昭:“你要不要去?”

她自小就在宫里长大,外面的世界都没怎么见识过,这三年又忙于掌权‘六州’,根本没多余心思玩乐。

“去!”

“走走走!”

二人往前,摊铺掌柜在后面喊着要钱,沈忭延拦住,将碎银放摊位,又拿起另外半张黑纹狐面。

“不用找了。”

纤长手指捏紧两边细带,打成花结,负手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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