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
燕王带着麾下数千铁骑,还有数名山上修士武夫不分青红皂白血洗青城山。
自家两位中三境纯粹武夫老祖惨遭围攻致死。
其中更包括郑袖亭的父亲和哥哥,更是在那一战中,堂堂入境武夫,却生生被重铠铁骑乱刀斩于马下。
家中直系血亲,全数被俘,被燕王赵相生关押在不见天日的地牢。
唯有他郑袖亭被网开一面,一路护送郡主赵雅思去往龙虎山。
杀父仇人之女就在自己面前,自己却还要保护她,这简直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所以郑袖亭那抑制不住的戾气,似乎马上要冲破理智了。
你问我为何?
可赵雅思笑了,笑得自然,也全是嘲讽,“看来你是真的不知道啊......”
赵雅思眼神怜悯的看着那长髯男人郑袖亭。
“你青城山老祖与你父亲哥哥伙同别国修士,图谋我离元国凌州郡灵脉一事,该当何罪?”
“此罪为叛国!”
“章元书院与皇城大怒,彻查离元国中段山上山门,其中就有我们燕地三郡之地的青城山!”
“当诛九族之罪,你却还一直蒙在鼓里?”
“如今告诉你了,你又能做什么呢?”
“自作聪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你与你青城山老祖没什么不同,也不知道父王看中了你哪一点......”
说到这儿,赵雅思冷哼一声,看也不看已经瘫坐在地上的郑袖亭,抬手轻拂开因为顶风贴在秀额上的碎发,最后又补了一句,“好自为之。”
郑袖亭不可置信,但是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燕王之女一定没有骗他,他回想起往昔种种,确实有蛛丝马迹可循。
若真是如此,郑袖亭一下子陷入了迷茫,他的心好像空落落的,感觉一下子失去了活着的任何意义。
不一会儿他就开始有些羞愧了,他羞愧于那个少年,只是幸好那少年身手不凡,如今这个结局也算能让郑袖亭稍微心安。
最后他闭上了眼睛,感受江面劲风吹刮着他的脸庞,他轻轻开口,“那被关押的其他人,他们还能活吗?”
赵雅思点了点头,“父王从来没有杀他们的念头,只是君命难违,父王也只能尽量而为。”
“至于你,此去龙虎山是父王为你青城山谋的最后一条通途,你会拜入龙虎山,散去一身真气,习得龙虎山太清誥,他日另起青城山,归道教之属。”
郑袖亭困惑,“如何散真气?道士功法同等修灵气,可是我没灵根啊......”
赵雅思白了郑袖亭一眼,“你问我一个凡人?”
郑袖亭苦笑,“姑且是道家手段吧,可是燕王为何如此打算,袖亭受宠若惊。”
赵雅思手托美颌,摇了摇头,“这都是父王的谋划,总之于你百利而无一害。”
“对了,你可知陪你我演这一场戏的那个少年是何人?”
赵雅思好像有了些少女心性,她转头问道郑袖亭。
郑袖亭摇头,“不清楚,真的看不清他的境界,他的拳里......蕴含了拳运。”
“他那一拳才出,我竟完全生不出抵挡的勇气,只是幸好那少年没有过多怪罪,不然......”
赵雅思又继续问道:“要是那个少年咄咄逼人,如今还要杀人泄愤,你又当如何?”
郑袖亭的确在认真思索,半晌过后,他才实话实说。
“如果是我先前的心绪,既然打不过他,我也会很乐意看见他暴起杀人,很乐意。”
“但如今却是想拼命试一试,看能不能搏那一线生机。”
“郑袖亭,你倒是很实诚,不过此去龙虎山,你觉得父王就那么放心你来当我的护卫吗?”
赵雅思美目微眯,轻轻呼出了一口气。
“你的意思是,还有其他人在暗中保护你?”
郑袖亭苦笑,他被仇恨蒙蔽了大脑,这种事情他应该早就想到的,不过他又很快发现了一个疑点。
“那明明你有恃无恐,却为何还是要服软道歉,这有点不符合常理。”
“道歉?”
赵雅思又笑了,“这种东西你觉得我真这么在乎吗?如果真是如此心性,我赵雅思如何能平安度过,这么多年府内姨娘们的勾心斗角?”
“那少年神态和言语很不好形容,明明行事就像初出茅庐的孩童,但是却又像经历了许多磨难一般的苦行僧,很纯粹又固执......”
“而且还很强,也很年轻,父王如果看见会很喜欢他的,对吧十七姐?”
这句话赵雅思说得牛头不对马嘴,郑袖亭有些疑惑,十七姐?
但没等郑袖亭多想,船行江面,自船尾水浪处有一黑影似乎要破水而出。
郑袖亭略有些紧张,看着那个水下黑影,心底泛起一股凉意。
他一路上完全没有察觉到这个人的气息。
是燕王府的人?
是修士还是武夫?
很快那黑影就破开水浪,一跃至于甲板之上。
那黑影是一个女子,半老徐娘,体态圆润饱满,着一身紧身劲服,将自身胸脯和翘臀的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
名叫十七的女子,刚从水里出来,身上却一点都没有沾到水渍。
十七只是扫了一眼依然低着头还在扇自己嘴巴的阿翠,便收眼走向赵雅思,“王爷肯定会对那少年感兴趣,可若是有山门可循,王爷肯定是不会夺人所爱的。”
名叫十七的美妇回答了赵雅思的问题,然后又背着郑袖亭说了一句话。
“这一路不过数百里,你对郡主动了五次杀意,加上这一次是第六次了。”
郑袖亭艰难的吞了一口口水,他完全感应不到这个女子的修为,也不知道是纯粹武夫还是练气修士。
但是他却没有任何的狡辩,郑袖亭点头,坦然承认。
那叫十七的女子,又继续说道:“原本郡主对这些话,是该到了龙虎山才告诉你的,但是看今天的情况,若是不把你心结打开,你就会坏了整盘棋。”
郑袖亭苦笑,但还是继续点头。
“青城山勾结外党,本是死罪,其中缘由,日后你就会知晓。
“如今你受伤不轻,就别强行提气了,你那纸糊的体魄的确不合适练拳。”
“接下来的路程,我来护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