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可卿说话时是笑着的,可因回想到往事,那笑里夹杂了几分怅然,因为这副神情,午后暖洋洋的阳光洒在她雪白的脸上,衍生出些许脆弱。
厉寒声抿唇,把温可卿的所有微表情尽收眼底。
他实在是不会说什么安慰的话。
右手不动声色在她身后缓缓举起,修长的五指张开,几乎就要落到她的后脑勺。
语言贫瘠,他想摸摸她的头发来安慰她。
然而此时,格洛米突然跟被什么附身了似的,外垂着舌头,飞快从两人中间穿过后绕着他们转起了圈圈。
温可卿被它撞得往一旁挪了几步。
她和厉寒声的因此距离变远了。
厉寒声:“......”
他垂眸看着癫狂的格洛米,在心里咬牙切齿地吐槽,这傻狗。
温可卿回过神来,弯腰去逗格洛米,问道:“它怎么了?”
厉寒声白眼翻到后脑勺,“发疯是它的日常。”
厉寒声这反应,是对这种情景见怪不怪了。
温可卿眯着眼笑,双手并用去rua格洛米的脸颊。
格洛米冲着她傻乐。
温可卿挺喜欢小动物的。
来到南深后,除了上学,大多数时间都呆在家里。
她没几个朋友,但住的小区里有很多流浪猫,为数不多的外出时间,都是和它们度过的。
爸妈觉得不卫生,不乐意她这么做,她就买了猫粮偷偷喂。
流浪猫的生存环境总是很艰难,没人照顾,到了严冬季节,数量总会大量减少。
她记得最清楚的是,一年前有只特别粘她的橘猫失踪了,为此还郁闷了好几天。
要说起来,它和酸奶还有些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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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可卿也没留多久,和厉寒声随意聊了会儿就要走了。
厉寒声送她出门,临走时,他问:“最近你都没去上课?”
温可卿说:“是啊,请假了嘛。”
她的脸色带着大病初愈后的苍白,四月风声猎猎,吹动她的乌发和白色丝质棉裙裙摆。
温可卿把鬓角的头发别到耳后。
“下周我就正常上课了。”温可卿问,“你呢?”
厉寒声说:“那我下周也回学校去吧。”
温可卿愣了一瞬,“你伤这么重不再休息休息?”
厉寒声说:“不了,耽搁太久学习跟不上,而且在家无聊死了。”
身上骨头断了几根,什么也做不了,每天吃了饭就睡觉,睡到腰酸背痛。
按理说,这种日子是神仙日子。
可他是人,过不来。
温可卿说:“那好吧,你好好养伤。”
安静几秒,厉寒声又看似无意地问:“下周一你爸妈送你去学校?”
温可卿说:“不知道,得看他们有没有时间。”
厉寒声:“......好吧。”
温可卿仰头问他:“怎么了?”
“没怎么,随口问问。”他微微笑了笑,一双清亮的眼睛乌黑。
“好吧。”温可卿说,“那我就先走了,你好好养伤,周一见。”
厉寒声说:“周一见。”
温可卿转身走了,厉寒声倚着门框,微眯着双眸看着她离开的方向。
阳光洒在他脚边,落下一片金黄。
酸奶竖着尾巴,喵喵叫着姗姗来迟。
它嘴里叼着一只巴掌大的玩偶。
见门口已经没了人,它聚精会神盯着马路对面那条小道看了近半分钟,才放下布偶冲厉寒声叫了两声。
它叫得有些急,要是在平时,只有看到厉寒声手里有好吃的才会发出这种叫声来引起他的注意。
厉寒声垂下环起的右手。
用脚尖点了点它,又朝对面扬了扬下巴,“她就是往那儿走的。”
酸奶剔透的眼睛瞪得溜圆。
“舍不得就去追啊。”厉寒声挑眉。
酸奶犹豫了一会儿,平静地坐了下来,开始舔自己的前爪。
厉寒声见只是轻轻一笑,慢悠悠进了屋,并没有关门。
一句淡到听不出情绪的话从屋里传了出来。
“也就喂你几顿就非要赖在我家做孙子了,没骨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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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开学时,气温又升了好几度。
这架势,还不到五月就有了入夏的趋势。
班上好多人换上了轻薄的春季校服。
a班的纪律极好,还不到早读时间就有朗朗书声传出。
厉寒声是踩着点到教室的,出于本能走到了原来的位置。
他惊奇地没看见温可卿,反而来了两个本不属于这的男生霸占了他们的位置。
“怎么回事?”
一读书的男生见到他,从书本里抬起头,“厉寒声,你的位置换了啊。”
“换了?”
男生指了指某处,厉寒声顺着望过去,看见了温可卿和她身边没人坐的桌子。
“你和温可卿被调到那里去了。”
“......”
厉寒声觉得莫名其妙。
住几天院回来,基地就被偷偷挪了?
拿着校服快步到了温可卿旁边。
温可卿在专心记单词。
他抽走她的书,温可卿迷茫地抬头就看见他一脸无语。
“班主任搞什么鬼啊?把我们换到这里来?”
厉寒声语气不满,结合话里的内容,这怨气明显是冲着班主任的。
他是坐哪儿都不介意,反正那些老师没一个拿他有办法。
但好歹换位置之前先征求一下他的同意吧?他不要面子的吗?
他什么时候落到被人安排的地步了。
然而厉寒声不知道的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其实就坐在他眼前。
温可卿挺心虚的,默默拿回书,小声帮着班主任说话,“他这么安排,自然是有他的考量嘛。”
“他能有什么考量?”厉寒声不以为然,大早上就遇到糟心事让他坐下的动作染上了烦躁。
“......”
突然又跟想起什么似的定定地看向温可卿。
温可卿后颈一僵,“......”阿门!
“我说,你是不是趁我不在的时候干了什么坏事?”
温可卿下意识反驳,“才没有!”
“是吗?”他咬字清晰,一字一字的,目光里浓浓的审视和探究让温可卿脸上发热,那是一种做坏事被抓住的生理反应。
温可卿看着书本,硬着头皮咕哝:“我能做什么坏事?”
厉寒声一噎,好像也是。
温可卿能做什么坏事?
然后温可卿感觉他的目光移开了。
他指尖轻轻敲着桌面,一下又一下,眉心微微蹙着,像是依然有些不解。
“那为什么班主任不放心把你调到这儿来了?还连累了我?”
温可卿小声提醒道:“有没有另一种可能,我是说可能,班主任不放心的是你,然后被连累的人其实是我。”
厉寒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