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可卿看见人群自动分出一条道。
厉寒声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从人群最外圈走进来。
刚才亲自把她送到这儿的少年，脸上已不复当时的温柔笑意，取而代之是一种浓到化不开的阴霾。
他那双黑漆漆的眼，深得像无底洞，视线只在温可卿身上游离了一秒，确认她相安无事后，便看向了楚枫和，并迸发出骇人的寒气。
温可卿惊了惊，楚枫和的话，也不知被他听进去了多少。
“厉寒声……”她扯扯他的衣袖。
厉寒声一声不吭把她拉到身后，笔直地站在楚枫和面前。
楚枫和捂着头，温热的血液从他指缝渗出，模糊了视线，却还是一眼看见厉寒声居高临下的鄙夷，这种不屑的表情，深深地刺激到了他。
楚枫和气得想给他一拳，奈何脑袋上传来的剧痛需要他扶着车子才能稳住身子，现在打架，指定吃亏，只能呲牙咧嘴道：“厉寒声，你个小人敢趁我不注意用石头砸我？”
下一秒，厉寒声一拳打到他的侧脸，他用了十足的劲，指关节和脸颊碰撞的声音大得吓人。
温可卿惊讶地捂住嘴，眼睁睁看着没防备的楚枫和闷哼一声后，整个人直直向一侧倒去。
和楚枫和一起的那群人瞬间乱了，冲上前七手八脚地扶他。
厉寒声垂下眼帘，冷冷看着眼前的一团乱，“我现在当着你的面揍你了，你又能怎么样？”
“滚开——”楚枫和发出一声呕吼，暴躁地把试图拉他的人全部推开，再次抬起头时，侧脸已经顺序肿了起来。
他恶狠狠地道：“厉寒声，你tm讨打是不是？”
厉寒声一脚踹在他的胸口。
楚枫和又倒在了地上，不停咳嗽。
几个被他推开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该不该再拉他。
厉寒声唇角勾起讽刺的弧度，挑衅问道：“谁讨打？”
楚枫和胸口又闷又疼，四仰八叉倒在地上，颜面尽失，还在嘴硬，“你给我等着！”
“等什么啊？现在就把账算干净呗！”
厉寒声似乎并不想罢休，他再度抬起了脚。
楚枫和猛地一咳，他现在没反击的余地，又不肯服软，只能条件反射地抬手挡在了头前，然而预想中的疼痛迟迟没有到来。
温可卿拉住了厉寒声。
她看了眼惨兮兮的楚枫和，转而蹙着好看的眉头，冲厉寒声轻轻摇了摇头。
她并不是对楚枫和产生了任何悲悯之心，一个把生命视为草芥的人，才不会引起她的同情，相反，她觉得他活该，甚至应该付出更严厉的代价。
只是，打架这种方式，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说不定还会给厉寒声惹麻烦。
厉寒声的脚僵在空中，迟疑片刻，最终因温可卿复杂的表情缓缓收了回来。
看也没再看楚枫和一眼，便拉着她的手离开了。
直到把那是非之地远远甩在身后，厉寒声才停下脚步，转过身按住温可卿的肩膀，一脸嫌弃地道：“以后离那个混蛋远点，晦气死了！他要再敢欺负你，和我说就是了，我来替你收拾他。”
“厉寒声。”温可卿心里想的和厉寒声说的大相径庭，“你知不知道，就是他开车撞了格洛米。”
厉寒声表情没什么变化。
温可卿又想起楚枫和那些下流的话，脸上有点烫，喃喃自语道：“那个路段应该是有监控的吧？把监控取出来，他就不能赖账了。”
厉寒声叹了口气，“可卿，别去想那些了。”
温可卿抬眼看他，“为什么？”
“没意义了知道吗？”厉寒声揉揉她的发顶，虽然很不想承认，却还是耐心道，“他撞了我们的狗只属于民事纠纷，报警也不会有人管。找出监控，证明是他撞的，又能怎么样呢？给他道德上的指责吗？他那种没皮没脸的人，才不会在乎的。让他赔钱吗？我还不稀罕呢。”
温可卿有些委屈，尤其是想到楚枫和那副“你能拿我怎样”的神色就鼻尖发酸，“所以，格洛米的事就这样不了了之了吗？哪怕是现在找到了凶手。”
“我来处理。”
“你要怎么处理？”
“揍他一顿，要是还不能解恨，就揍他两顿。”厉寒声说到这觉得不对似的顿了下，楚枫和那鳖孙，让他揍十顿怕也是不够解恨的。
而温可卿听他这么说，小脸都皱到了一起，“你别去惹他了。”
“怎么？”
温可卿扑进他的怀里，整张脸埋进他的胸膛，瓮声瓮气道：“因为我觉得他不是个好人，你别只是叮嘱我离他远点，你也离他远点。”
厉寒声失笑，“我和你不一样。”
楚枫和能欺负温可卿，也只能趁他不在的时候了，毕竟那混小子可打不过他。
温可卿：“反正你别老想着打他一顿。”
“行。”厉寒声环住她，下巴搁在她的头顶，轻声道，“都听你的行了吧？”
温可卿没说话。
厉寒声问：“今天你和楚枫和吵起来就是因为狗的事吗？”
小姑娘以前也对他生过气，顶多皱着眉头不搭理他。今晚那凶巴巴的样子，他是真没见过，看着真稀奇。
温可卿“哼”一声，难过地撅起了嘴，“因为他伤害了别人，一点负担也不会有，太气人了。”
“所以你赶上去和他吵架了？”
“对！”温可卿气呼呼地应着，仿佛还意犹未尽，想把这事再和楚枫和好好掰扯一番似的。
厉寒声笑了。
温可卿抬起头，被他的笑声弄得莫名其妙，“你笑什么？”
“笑你长大了。”
“？”
厉寒声低下头，吻了下她的鼻尖，眼里的笑意愈发浓郁，高兴得连说话的声音都上扬了几个度，“长大了，都知道给自己男朋友出头了。”
温可卿脸红了。
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下。
温可卿急忙挣脱厉寒声的怀抱，一边拍拍滚烫的脸蛋，一边划开了手机，是周露发来的微信。
【可卿，你和厉寒声走后，楚枫和脑袋发晕，站都站不起来了，别看他刚才那么硬气不让人拉，现在啊，是好几个人抬着他去了最近的诊所，笑死人了/呲牙呲牙】
温可卿噗嗤笑了，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