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我的错。”厉寒声举起双手做出退步，坐直了，然后刻意以温可卿能听见的音量，拖腔带调补了句，“小气鬼！”
温可卿：“……”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说话，讲台上就传来一道尖锐的女声，带着浓重的不满，打破教室安静的氛围，“厉寒声，做题用的是手，不是用嘴！”
教室里的同学纷纷抬起头来。
台上带着无框眼镜的女老师站起来，用戒尺用力拍拍两台，粉笔灰飞扬，她一脸恨铁不成钢，“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好好做题，整晚不停地开小差。你要清楚，你是为自己读书，不是为老师读书，你不学，考不上大学的也只会是你，老师不会吃一点亏！”
厉寒声心不在焉“哦”了声，被骂了一顿，他心里只有一个疑问，“我讲话那么小声，您也能听见啊？”
女老师：“……”
温可卿扶额，来个人把他嘴缝上吧。
静了几秒，女老师声音恢复了平稳，面无表情道：“你给我出去。”
厉寒声：“啊？”
“我说——出去。”女老师一字一顿的，想起他刚才不停骚扰温可卿的小动作就头疼，口吻不容商量地道，“你不学别人要学，别成天跟个搅屎棍似的把班里搅得一团乱。”
同学们：“……”
这比喻好像有点不对。
厉寒声偏头，余光看向温可卿，小姑娘一脸不省心，那表情分明在说：说了让你好好做题了，非不听。
厉寒声轻松地挑挑眉，算是回应。
他双手插进口袋，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没一点墨迹，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就那么大摇大摆、慢条斯理地走出了门。
那背影，要多潇洒有多潇洒。
温可卿长叹口气，老师的处理方法，估计正合厉寒声的心意。
女老师再次用戒尺用力拍了拍讲台，扯着嗓子维持纪律，“脖子伸那么长做什么？想跟着他一起出去吗？一点风吹草动都要看几眼，怎么沉得住心？”
……
厉寒声出教室后，给梁星宇打了电话，那头吵吵闹闹的，热闹极了，大声说了好几句话，厉寒声也没听清。
厉寒声忍无可忍挂了电话，一边往学校外走，一边回了条微信：【找个安静的地儿给我回电话。】
三分钟后，电话回过来了。
“哎呀！声哥啊——稀客啊，终于舍得从美人乡抬起头来，看看你的好兄弟了啊。”电话一接通，梁星宇就笑嘻嘻地揶揄人了。
厉寒声懒得和他嘻嘻哈哈，开门见山地问：“在哪儿呢？要不要打球？”
“吃宵夜呢。”梁星宇说，“还没上菜，估计吃完，就没法打球了。”
“大半夜的，不怕吃出三高啊？”
“怕啥啊，我们这儿一群单身狗，狗粮吃到快吐了，还不让换换口味的吗？”
厉寒声问：“你们在哪儿啊？”
梁星宇说了个地址。
厉寒声算了下距离，不算远，于是加快了脚步，道：“还没上菜就先别吃了，打球去，打完球再吃。”
——
等到放学，温可卿第一个冲出教室，没有意外，长长的走廊上并没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后。
温可卿回到了位置上，掏出手机，才发现厉寒声在一个小时前给她发了消息，【我去xx街打球了，离学校不远，待会儿放学了给我打电话啊，我回来接你。】
温可卿没给他打电话，而是收起手机，慢吞吞地开始收拾书本。
她心想，厉寒声的心真是够大的，同样是六月高考，别人争分夺秒地查漏补缺，他倒好，借着老师的话，顺水推舟跑出学校玩。
正想着，一颗小脑袋凑到了她眼前。
苏禾拿着练习册，笑眯眯的，“可卿，耽搁你几分钟行吗？”
温可卿稍愣，“怎么了？”
苏禾把书摊在桌子上，指着其中某道题，“这个，不会。”
温可卿看了几秒，有了思路，拿过草稿纸正准备演算时，一道阴影盖了过来。
她还没抬头，课本便被捂住了，随后是苏禾傲娇的声音响起，“哎呀，你来这里做什么？不许看。”
从后边探着脖子的夏竹悻悻缩回了脑袋，摸摸鼻子，道：“我就看看，你哪道题不会啊？”
“你管我哪道题不会。”苏禾开始赶人，“走开走开，别来烦我。”
“我没烦你，说不定温可卿会的题，我也会呢，我也能给你讲。”
“那我也不敢叨扰您啊，大班长大忙人，我太笨了，可不好意思让你浪费时间。”
夏竹小声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管你什么意思，你什么意思也不关我的事。”
这两人，怎么看怎么像一对欢喜冤家。温可卿好像懂了。
当苏禾再次把课本推到她面前时，温可卿婉拒道：“苏禾，我还有点事，要不你就让夏竹给你讲吧。”
苏禾：“我……”
温可卿完全不给苏禾说话的机会，又冲夏竹道：“数学练习册52页第12个小题。”
夏竹立刻答：“我会。”
温可卿：“那你给她讲一下吧，我就先走了，再见。”
温可卿背上书包，起身离开时又看见厉寒声椅子上的外套，思忖几秒，又把外套带着了。
她离开后，夏竹期待地问苏禾，“我给你讲？”
苏禾：“……”
她一句话没说，就被两个人安排了个明明白白？
~
温可卿出校门后，径直去了厉寒声打球的地方。临近十一月的夜，凉飕飕的，风一吹，凉气就往毛孔里钻。
篮球场灯光昏黄，晚上没有观众，可场上的男生还是打得热火朝天。篮球与地面碰撞夹杂着男生们激烈的交流声，给这萧瑟的夜里添了几分温度。
温可卿手臂上搭着厉寒声的外套，缓缓走到铁网外，几乎是一眼就认出了厉寒声。
他只穿着单薄的t恤，后背被汗水浸湿了一大片。袖子被他挽到了肩胛骨上，露出的手臂肌肉线条流畅得恰到好处，丝毫不夸张。
赛场上，他专注地运着球，高大的身躯在人群中灵活地穿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