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祖将鬼盟大长老对鬼王,毫不遮掩的敌意尽收眼底,纤手一指,魔气便自她指尖而出,绕着大长老围了一圈。
大长老见此喜不自禁,倨傲地看向鬼王,魔祖一出,这鬼界分权鼎立之势必然于今日破解...然下一刻,大长老便化作了飞烟,于空中只留下了一枚暗紫色的鬼珠,魔祖手一扬,大长老的鬼珠便落入了鬼王怀里。
“本尊,与离洋为不死不休之敌,虽现任鬼王令本尊失去了手刃仇敌的机会,但也算是做了功德一件,便赏此珠,以示嘉奖。”魔祖缓声说道,“本尊独来独往惯了,鬼界于本尊是累赘,本尊于鬼界也非明主,此后,尊鬼王为主便是。”
言罢,魔祖瞥了鬼王一眼,未理会他眼中的挽留,闭眼消失在原地。
殿外的众鬼与鸦裴心下震惊,众鬼震惊于魔祖修为果真通天,一招便将成为紫鬼领主千余年的大长老打至灰飞烟灭,鸦裴却不止震惊于此,最后魔祖消失的招数,竟与君上一脉同出一辙。
魔祖,也就是陇御,瞬间出现在城外偏僻之处,再也按捺不住胸口的隐痛,喷出一口鲜血,滑落着坐在地上。
她心中有无数疑问,却无人能为她解答。
他应该会等着自己,入夜后,再入鬼殿一趟。
陇御闭眼喘息,但连微弱呼吸都会牵扯到体内干涸的魔脉,她内视看去,体内黑色的经脉盘虬复杂,但其中空空如也。
因,为他造势,陇御将体内的魔气挥泄一空,才能在一招内,将那紫鬼领主修为的大长老变为飞烟,而她也不能再多久留,否则便会在大家面前露了怯。
平复了诸位鬼将和长老的情绪,亟送大家离开后,鬼王紧闭鬼殿,独自呆在殿内面对着一屋子冷烛残火。
他直愣愣地端坐在几人宽的王座上,瞧着跳跃烛火,视线渐渐模糊。
鎏赤战败后,他因执念太深入了鬼界,但因残魂伤重过甚,千余年后才恢复神智,离洋暴虐无道,阴晴不定,他入了这鬼殿后,竟发现离洋暗中与灵界的鸦盟勾结,欲唤醒魔祖,颠覆灵界。
守护灵界是他们族人所秉承的意志,他杀了离洋后便坐上了鬼王之位,身为鬼族,他无法离开鬼界,只能通过鸦盟传来的消息了解他死后灵界的消息。
他得知鎏赤战败后,陇御竟得以存活,还未高兴起来,便被接下来的消息打击得心神俱裂,鬼火都差点湮灭。
传言陇御竟成了堕仙,被湮墨邬介斩落于无尽之海深处,邬介怎么能?
他在边境之地时,明明听说湮墨一族对陇御极为宠爱,难道,是为了安定边境鎏赤军的忠诚之心,所设下的障眼法吗?
他那聪慧天真、爱护弱小、路见不平的少将军,是如何,变成今日淡漠无情的魔祖的?他往生后,又该如何向哥哥嫂嫂交代?
他模糊的视线内,蓦然出现了一道灰暗色的身影,缓缓走近,散漫地坐在了地上,将头侧着伏在了他的膝盖处,就如同她幼时那样。
他颤颤巍巍地抬起手,轻抚着陇御的小脑袋,哽咽着说:“阿御,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了?”
陇御倒是面不改色,毫无亲友重逢的激动之情,指尖捻着泛着灰暗光泽的发丝,悠悠道:“二叔不也是吗?”
她支起身,把下巴搁在他的膝盖处,“怎么会进了这鬼界,还做了鬼王。”
鬼王,也就是陇御的二叔陇泽,将他恢复后这百余年的经历,娓娓道来。
幽暗的大殿中,鬼王如同轻哄着幼童入睡的家长,轻拍着陇御的肩膀,将次次死生攸关的转折,轻描淡写的说成恰好、幸运、所幸。
陇御自是知晓其中的困难重重,但此刻难得的宁静是隔了两千多年后,曾以为永远失去的温暖,恰好、幸运、所幸,他们都还活着。
“阿御...”鬼王说完了自己的经历,低头想问她的过去种种,却不想,人已经伏在膝盖上睡得很香了,他不忍打扰这一刻她的美梦,但动辄即醒,他便放松地坐着,体会这一刻难得的天伦。
陇御是真的睡熟了,在熟悉的气息环绕下,她嘴角轻轻扬起,柔和了那道诡异的藤蔓图腾,似是梦见了隔着生死的亲友故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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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黄昏,青界山,君殿。
殿内,邬介坐在上位主座,温酒抱剑站立在一侧,众人在下座两侧或站或坐,面色凝重。
此时,殿外传来了一阵缓慢的脚步声,渐渐靠近,来人露了面,白发苍苍却依旧身形挺拔,走进了殿内,沉重地咳了两声,向上座的君上缓缓行礼。
邬介微颔首,站在身侧的温酒便指尖微弹,利刃微微出鞘,一前一后,闪出两道剑光飞向大门方向,两扇恢弘高大的门紧紧关上。
“混不吝的赶紧变回来啊!磨蹭什么呢?这么慢?”邬霆最先开口,朝着当中的老者不耐烦道。
“咳咳,老朽这不是年纪大吗?行的慢才符合我的人设啊!”话音未落,老者转身一变,瞬间变成了一位邪魅的青年,朝上告捷,“廖歧有事启禀!”
“说吧。这一趟鬼界之行,看来并无走空。”邬介指尖搭了搭扶手,面色略有缓和。
“这第一件,鬼界确实如诸位所想,存在一股势力不欲唤醒魔祖。”廖歧背着手,蹙着眉,瞧着神色异常难看。
“这,这对灵界来说不是一桩好事吗?你这么愁眉苦脸的作甚?”邬霆没好气地怼他。
邬非白却上前一步,拍了拍邬霆的肩膀:“叔父,你是不是忘了我们的最终目的?”
邬霆思考了半晌,恍然大悟道:“对哦!我们最终是要将登仙梯修复,扭转灵界灵力一家独大的现状,鬼界若是放弃唤醒魔祖,即便修复了登仙梯,灵界还是被放逐的一隅。这该如何是好?”
温酒、魏生等人在一旁陷入深切的思虑之中。
廖歧上前打破了僵局:“这便是,廖歧所要说的第二件事,此番鬼界之行,魔祖已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