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跪地的陆湮，秦晖月眉眼映丽冷然，“陆湮你真是好样的，真是能屈能伸。”
一口一个太监自称，装得真好啊。
装虚弱装得更好。
看着秦晖月淡漠的眉眼，陆湮很是心虚，“这是我可以解释。”
“解释？”秦晖月居高临下看他，语气淡淡，“你现在自宫，我就听你解释。”
陆湮：“…………”
“解释应该不用自宫吧。”疼痛稍微缓解，陆湮站起身。
他垂眸，漆黑纤长的眼睫耷拉着，遮住他黑眸里的思绪，叫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我自宫了你可怎么办。”
“你自宫同本殿有什么关……”话说到一半，秦晖月止住了声，明眸危险眯起，“你怎么比以前还无耻。”
以前陆湮也很不将规矩放在眼里，但也从未同她说过这样下流的话。
真不知他是不是把脑子遗留在从前了。
陆湮勾了下浅色薄唇，眸底染笑，“只对你一人无耻。”
“陆湮你真的不想活了是吗？”秦晖月阴测测的问他。
现在她可不是阶下囚，再同她说这些有的没的，她一定会毫不犹豫杀了他。
“湮知错了，殿下饶命。”陆湮眉尖拧起，十分认真。
秦晖月可不吃他这一套，不愿再看他做作模样，抬步就走，靛蓝裙摆在空中飘起冷淡弧度。
惊慌袭来，陆湮心尖颤粟，伸手扯住她，“晖月别走。”
他好怕。
怕再次失去她。
秦晖月脚步顿住，旋即，清冽如松雪的浅淡气息袭来，整个人被陆湮从背后揽住，手臂圈得很紧。
前世筹谋了那么久，她再等等就好了，再等一等，他就可以颠覆皇权为她复仇了。
可是她居然说服亓官卿骗他，亓官卿明明知道她没喝药，却不告诉他。
亓官卿明明知道他就快要成功了，为什么不让她再等等，再多等一阵就好。
她就可以亲自手刃仇敌了，她就能看得江家平反的一天，就可以看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天了。
可是她离开了。
她没有等他，他颠覆皇权之日没有喜悦，只有无尽悲凉。
他的公主死了。
做了这么多就是为了她，她看不到这一幕一切就都没有意义了，所以又有什么喜悦而言呢。
杀了秦晖南后，为江家平反后，他去了她的九华殿。
彼时九华殿早已荒凉，可即使堆满灰尘，还是能从奢华装饰中看出曾经的她有多受宠。
“陆湮。”秦晖月厉声呵斥。
眉眼清冷美艳，黛眉红唇，五官每一个弧度都是那样恰到好处，像画笔描摹一般。
陆湮没有因为她的呵斥放开手，反而箍得更紧，“我知道我很无耻，但我舍不得放手，重生回来见到你第一面我就想这么做了。”
你知不知道没有了你的世界有多无趣，再也无人骂他无耻，再也没有了让他牵肠挂肚的人。
“我知道你恨我，也知道你恨不得立即杀了我。”陆湮将下巴搁置她肩头，“可是殿下当初留下我，不就是为了榨干我所有的价值吗？”
“现在的我不是更有利用价值吗，殿下不如等榨干我所有的价值再杀我如何。”陆湮的话语里藏着强烈的偏执。
听陆湮戳破她的目的，秦晖月心下微动，紧绷的脸上依旧看不出任何情绪。
“放手。”
知道她真的怒了，不敢再继续，乖乖放了手。
陆湮放手，秦晖月冷哼一声快步离开，不想同陆湮再多说一句。
看着她决绝离去的背影，心里努力隐藏的阴暗面忍不住翻涌。
这些阴暗的情绪从前世就跟着他了。
看到她同别人亲近会心生妒忌，看到她厌恶的眼神而惶恐不安，而他会因为这些不知何时悄然滋生的心思而暴戾难安。
心里那头名为偏执的恶兽几欲快要压制不住，牢笼挣脱不开转为袭向他的心脏。
现在的她比起前世更诱人更美好，他好担心，好害怕。
他真的好想把她藏起来。
另一边，秦晖月刚出来迎面就撞上了要过来汇报的封扬。
“殿下。”封扬躬身行礼。
秦晖月当即敛收情绪，淡淡嗯了声，见到封扬她就想起了昨夜抓获的人，当即开口询问。
“胡致先怎样的了？”
“始终坚称是四皇子所派。”封扬如实回答，“并吐露了许多事。”
“哦？”
“他道出了拐卖人口的目的，正如殿下所猜测那般，这些被拐的人确是用于苦力，就是当年郦王遗留下来的兵器库，不仅如此，胡致先还有另一个目的就是清理证据。”
秦晖月眸光轻动，落在封扬身上，“派人去核实了吗？”
“已经派人去了。”
秦晖月捻动手钏。
“殿下以为他说的是真话吗？”
秦晖月明眸微弯，“你说呢。”
“半真半假。”
“将他秘密送京，不是说不怕面圣吗，那就让他如愿，瞧瞧秦晖殷是个什么反应。”
封扬颔首，与此同时从袖袋中抽出一封信递给秦晖月。
“这是什么？”不等回答信她就接过了信。
“封勤传来的密信。”封扬答。
秦晖月展信，一目十行将心知上的内容收入眼底。
密信稍微有些长，除了大篇问安的话语，还有近期京中各方势力的动向，以及鄘王最近的惨状。
鄘王同吕家最近很忙，忙着挽回声誉，忙着将欢馆屠杀案甩出去。
看着封勤信中详尽描述了秦晖南的惨状，秦晖月下意识勾唇展颜，笑过之后，眼底的笑意迅速敛收，隐隐划过凉意。
封笔直站在一侧，流畅落拓的骨相轮廓明晰，脸庞锋利邪肆，眼眸微垂，将秦晖月面上神情尽收眼底。
“殿下，可是京都出乱子了？”
秦晖月浅笑摇头，将看完的密信递给封扬，“乱子谈不上，只是京都形势越发严峻了。”
秦晖南出事，其他皇子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故此封勤在如此混乱情况下更如鱼得水。
也让她知道了，如今京都各大氏族的意图。
氏族想通过扶持未来之君从而谋求家族荣宠，这不可避免，只是用的手段未免也太阴狠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