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南本来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每天出账的记录让他心肝儿颤,终于有进账了,哪怕眼下还是出账多、进账少。
娘亲突然这么一问,小南不明觉厉,还处于对娘亲超级大脑的信任,他不由自主点头:“表格是什么样的?娘你教我。”
林桑拿了把小东的木尺,在账本上画了一个方框,又细细分成几行几列。“横向是行,纵向是列,行里填项目名称,每一列填时间。”
利桑写完文字,又对照着小南记的数字填写。
“行和列的交叉处,就是这一项该日产生的金额,不管收入还是支出,都可以这么填。”
之前玩数独时,她已经教了大家阿拉伯数字,这时候表格就用数字填,相当一目了然。林桑教子不遗余力,将小时候所学压箱底的珠心算都祭了出来,今天的账目简单,填完能直接求和。
林桑还惋惜没有电脑,要不然电子表格还能直接求和。
可小南已经惊喜交加了:“娘,这也太好用了吧,不同项目的收入和支出,我列不同的表格,一眼就能看出是亏损还是赢利。”
不,有他的超级娘亲在,亏损是不可能的,只看盈利多少而已。
但他又皱皱眉,也有这个可能,娘亲虽然聪明无比,可就是太大方了,他以后要偷偷做娘的小钱袋,家里可不能养吃闲饭的。
小南刚打定了主意,就听见外面院子闹了起来。
他听见小中生气的嚷嚷声:“你就是故意的,赶紧向我们小北道歉!”看对方那样子他还加了一句,“你比小北大这么多,怎么这么不懂事?”
听小中那语气,定然是在指责他的堂小姨子,小粟没跑了。
就算是亲小姨,此刻在小南眼中也是个吃闲饭的。狠人老太一把年纪了还每天帮忙做这做那呢,他回来就问过小米了,那个小粟一整天啥也没干。
小南觉得这是他的责任,抢在娘亲前头,先一步跳到院里。
“都闹什么,这是怎么回事?”他环视了一圈,“西子你来说。”
西子的性子敦厚讲理,他相信大妹妹会给个公道的说法。
但其实西子没太看清,她想让爷爷阿奶早一天盖上兔毛被,将活计挪到院子里,跟银子还有两位阿嫂想趁着天黑前再赶个工。
西子有点为难:“二哥,我就听到小北说小粟手里的纸是她解了一半的题,问能不能还她,小粟好像不给,然后就闹起来了。”
小北的声音清脆,小粟却是压低了声音的,她没听清,银子几个也没听见。小中气愤道:“我听得很清楚,小粟说纸是她捡到的,她也有用,凭什么要给小北!我都跟她说了,纸上就是小北的字迹,她还不信,说什么都不还!”
后来是他气不过,一把扯了过来,可惜扯成了两半。
小中知道题解一半的痛苦,所以嚷嚷了起来。
林桑已经将事情了解了个大概,既然小南自告奋勇,她也想看看他会怎么处理,索性安静地站着做壁花。八壹中文網
小南没有偏听,他先是问一言不发的堂小姨:“小粟,是这样吗,小中有没有说错什么?”
他记得家里的龙凤胎闹矛盾时,娘就是这样了解情况的。
但小粟的态度明显不如龙凤胎配合,她手里还捏着半张稿纸,紧紧放在身后,听见堂姐夫问她,一时又不知道怎样回答。
纸不是她捡的,是她看到小北写写画画后放一边,好奇拿过来看。她知道纸跟书一样,是昂贵的东西,阿嬢竟然拿给这个小丫头随意糟蹋。
而且小丫头竟然还识字,她们村最了不起的人才识字。这个最不被待见的丫头,她凭什么?
小粟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反正小北发现后问她要时,她就是不想给。尤其是还有人护着她,她心里窜起一股无名的火焰。
小南见她抿着嘴拒不答话,伸出手来:“你不说话,我就当小中没说错,既然这样,你将那半张纸给我,让我看看是谁的笔迹。”
连堂姐夫都要护着她吗,小粟心底那股气更盛,她紧紧咬着唇,将手中的纸交出来。
小南又接过小中手里的半张,合一起后打量了两眼:“不错,这就是小北在做的题,那我就将稿纸还给小北了。”他知道自己这个小妹妹是个刷题狂人,只要不耽误手头的活,其它时间都在解题。
“谢谢二哥,谢谢小粟姐,也谢谢小中。”
小北是个心宽的,接过稿纸就坐一边解题去了。这是娘亲给他们出的奥数题,可有意思了,不解出来她觉得吃肉都不香。
但小中没这么好打发,他拉拉小南衣角:“二哥,你看她什么态度?她说纸是捡的,可我们小北从不将重要东西乱丢,我看她就是故意的。”
小南见小粟果然一脸不服气,也是绝倒。
这孩子什么性子,这样一看媳妇小米是很讲理的了。林桑却不奇怪小粟的小肚鸡肠,有林家那样的奇葩长辈在,她对二儿媳小米简直是欣喜。当然今天最让她欣慰的是小南的担当,还有小中的变化。
小中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很护短的性子。
虽然平时免不了跟小北争风吃醋,但一旦有外人欺负到头上,他都是第一个跳出来。而且连称呼都变了,平时林桑总喊自家娃“我们小中”、“我们小北”,这孩子不知不觉也带了出来。
自从分享过滑梯的乐趣后,他好像跟这个同胞姐姐更亲近了。娘还说他们以前一起住在娘肚子里十个月,是最亲的亲人。
小中不由将格外讨厌的小粟又嫌弃上几分。
小南的眼神完全公事公办:“小粟,姐夫不管以前你们家里是怎么样,但你在这里做客,多看看我们一家的相处。今天是第一次闹矛盾,姐夫就不说什么了,希望你能自己想清楚。”
他说完就进屋了。天色暗了,他还想省点灯油,将今天的账走完。小粟不敢相信姐夫的冷漠眼神,再看看院里其他人,就连堂姐小米的神色也不好看。至于吗,不就是个丫头片子,小粟气呼呼坐着。
但谁也没对她说什么,小西她们赶着收完最后一针,送被褥去给里长两老伴。
等她们也收拾工具进屋,一进门林桑就逮着大家问:“正好大家都在,小粟今天一来就说想留下,是去是留,我问问你们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