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盈和小河还在跟吴有根夫妻两个对峙,看上去是占了上风。但小夫妻俩体力上不是对手,眼神里的恶毒却也能将人凌迟。
一旁的吴老太视爱子如命,谁敢动吴有根,她就跟谁不共戴天。
父母爱子女不是什么毛病,但将别人家的孩子视为草芥任意蹂躏的,终将为另一份亲情所反噬。敢情只有你家的孩子是宝?
林桑见她虽然对自己忌惮,但看向王小河的眼神也让人心惊。
她又悄悄抽出了电棍,藏了半截在袖子里,只露出一点在外头。
“我警告过你们,对我们家起了歪心思的,都不会有好下场。不仅是我钱家孩子,王家孩子也一样。从前一点小冲撞,吴有根就打断小川的腿,有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站不起来?”
是啊,这就是报应,小河眼泪哗哗地流。这些年他不止一次想过为大哥报仇,现在上天给了吴有根一个报应,这比他动手还大快人心。可为什么吴有材又要伤害大哥一次!
有根娘的表情很精彩,她听林桑这么说,眼神里有惊愕,有不甘,继而是更加的仇视。就算她相信大儿子是因为缺德残暴才遭的报应,也只会怪这些害自家儿子遭报应的人。
果然不该对这家人抱有任何期许。
林桑继续道:“当年你大儿子行凶,今天小儿子吴有材又打伤小川,现在你们全家又在伤害我这两个孩子,你们猜接下来会怎么样?”
什么?老虔婆这样不要脸惯了的听得都瞪大了眼。
王家那个小子从进门起就揪得自己宝贝儿子跌跌撞撞,儿媳妇在钱家小子手里也没讨到好,她那被反拧的胳膊都要断了。
儿媳妇她是不心疼,但这到底是谁在伤害谁啊?太下作了,这样颠倒黑白!
但钱寡妇有个在天保佑她的相公,老虔婆心里是怵的。上次被弹飞的感觉她还没忘,全身像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咬一样。
接下来会怎么样,她猜不到,总不会再让蚂蚁啃咬她一遍吧。
老虔婆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就见钱寡妇走到儿子儿媳身后。
“你们俩放手——”
林桑吩咐完,拿着电棍给吴有根夫妇一人一下。
看在吴老太眼中,真的跟她当时的遭遇一模一样。
据说她那次昏迷除了抽筋还口吐白沫,怎么看都像中邪。原来中邪的症状是这样的,吴老太惊恐地看到儿子儿媳脸色一脸苍白如雪,口吐白沫抽了过去。
接下来轮到她了,老虔婆浑身颤栗。
林桑知道这一刻她在怕什么,所以慢吞吞走向她,故意留了足够的时间让她完成脑补。
自行脑补最致命,比她出言恐吓的威慑力足百倍。
她慢慢绕到吴老太身后,伸手让她重温了一下“中邪”全过程,然后藏起电棍对两个孩子道:“吴有材逃了,再留着也没意义,我们走吧。”
吴大和吴有材骨子里的毒液已经到了让他们铤而走险的程度,剩下三个又蠢又自私,就怕哪天脑子一个不清醒,又做出两败俱伤的事。
相信她这一手已经震住了吴家这三个,如果还不够,她不介意时常给他们露一手。
这一手同样也震住了两位少年。
林老师的课堂一直引导他们向客观的世界进发,可是眼前的异象又太反科学。
小河的情绪到这一刻依然是崩溃的,他不断地发出灵魂拷问:“婶子,秀才公能这样保佑我们,为什么一开始不保佑我哥?”
他心里都是问号,这个世界既然有神,神为什么不保佑好人,要让坏人得手?
这是个没有祛魅的时代,林桑可以不拦着乡邻的脑补,甚至可以引导吴家人脑补,却不想用这件事持续误导她的学生。
她对小河道:“不管是神还是人,求人不如求自己。神管不到的地方,只有自己强大起来,才能震住那些恶行对不对?”
就连她也不能时时护着这些孩子,只有他们自己够清醒够强,才能保护自己和想保护的人。
阿盈立即将这句话听懂了,他握着拳头暗暗发誓:“伯娘,我们手中有证据,我们能告准吴有材对不对?从今天起,我要学做状师,我要替小川哥讨回公道!”
伯娘的孩子们都找到了人生的方向,就连弟弟阿满都找到了科学种地的乐趣,阿盈本来还有些迷茫。现在他庆幸自己从前还没有方向,因为从这一刻起他找到了。
他要做一名状师,让所有的犯罪都暴露在阳光下,让所有的罪人都无所遁形。
小河看着钱盈坚定的眼神,又惊讶又感动。
婶子的话醍醐灌顶,钱盈的坚定也给了他力量,他游走在崩溃边缘又找不到宣泄途径的情绪都拉回来一些。
林桑也惊讶这一瞬间钱盈的成长,有时候指引孩子的明灯也许就闪了一下,就给孩子照亮了未来。
看着出门前打包带走的那套吴有材的衣物,她点点头:“是,做状师要有可靠的证据,能用它来惩治罪犯保护自己。你想好了要做这一行,伯娘一定尽最大的力量帮你实现。”
靠她这三脚猫一样的功夫当然不行,但杨司马没准愿意帮忙。
偌大的越国一定有优秀的状师在,阿盈有这份坚持,加上她从旁协助,她相信一定能为国家培养出一位三观正、素养高的新人。
林桑带着未来的状师之星,还有小河找到了白沙镇王神医的家。
他们到时小川正接受最后的治疗。
他一条腿筋今天全断了,另一条更严重,新患还加上旧伤。王神医对齐德隆道:“想要治好这后生,必须要正骨重接,就连以前愈合的伤口也要打断重来。”
什么!只听这话就够齐德隆心惊肉跳。
他是个无肉不欢的吃货不假,平日却是酒楼里杀鸡都要避开的,一听要他帮忙按住受伤的小川,他逃也似地躲到门外去了。
小川父亲王大力忍痛亲自上阵,但抱着几次痛醒又晕过去的儿子,他哭到四肢无力,整个人软得像一团棉絮,根本按不住儿子的挣扎。
三更半夜,王神医身边只有一位医童,不行啊,神医皱着眉。
“让我来!”
紧要关头,跟着来的钱车挽起了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