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明大惊失色,慌忙站起了身,不顾一切地向身后跑去。
他不知道下午时分还展露爽朗笑容的龙战,如今为何变换了一副模样。
但他的反应就算是再慢,在见到那血盆大口的一瞬间,也意识到了自己正处于危险之中。
本能的恐惧让他根本无法细想太多。
如今他身上的每一寸肌肤在以紧绷告诫着他。
逃!
不顾一切的逃!
但那已然变换了模样的龙战,似乎是收起了玩闹的心思,那长而漆黑的舌头舔了舔自己狰狞的尖牙。
他迈起了步子,以扭曲姿态挪动着自己的身子,猛地扑向了向远处逃离的云明。
云明霎时间感受到了身后的危险,汗毛倒竖的他连忙侧身翻滚,躲过了龙战的猛扑。
他想要呼喊求救,但那股诡异与恐惧的压迫,让他难以发出半个音节。
龙战虽然变换了模样,但他的实力仍旧不减,川流境的加持下,哪怕他并不专精速度,也绝非云明可以企及。
如今停顿下步伐的云明,哪怕再全力奔逃,也难以逃离龙战的魔爪。
冷静……冷静……
云明额头上的冷汗直冒,不断地暗示自己的内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从储物袋中唤出了一柄长枪,单手紧握,盯着龙战的行动轨迹。
在皎洁的月光,透过枝繁叶茂地穹顶照射至‘龙战’的脸上时,他能清楚地看见对方笑地邪气又可怖。
那狰狞尖牙间,又冒出了些许稀薄黑雾。
这黑雾云明再熟悉不过。
就在不久前,他刚与吴坤谢雨菲见识过一名实力强悍的女鬼。
那女鬼只一击就将他击飞在地,再起不能。
她的身上,也曾浮现过那令人生厌的黑雾。
“你是……邪魔!”
确定了对方身份的云明,嘴唇微微发颤。
龙战绝不是邪魔。
他若是邪魔,早在进入临仙岛之前,岛中长老便能发现绞杀。
更何况,他曾经一刀斩飞谢雨菲的情景历历在目,他下午时爽朗憨厚的笑容仍然回荡在云明耳边。
唯有他独自一人离去,又沉默复返后,一切才变得不对劲了起来。
云明只能推断,在那段龙战独自离开的时间里,他因为变故而成为了邪魔。
但正因如此,他的内心才更为胆颤。
那邪魔能在悄无声息之间杀掉龙战,并附身其上,如此实力,不论如何也不是自己一个开府境能够抵挡的!
既然如此,自己又该如何去做,又该如何把消息传到秘境之外?
穷途末路之下,他只得手上凝聚一团火球,直射天空,又轰然炸开。
同时口中大喝出声,试图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但周围仍是一片寂静。
仅有月光下,那可怖面容的邪魔,嘴角咧起的嘲讽。
那邪魔似乎并不想如此之快地便结束一切,手指化为尖锐触须,缓步向云明而来。
一时间,寂静的夜幕下,只剩下他那缓慢而沉重的脚步声。
云明努力控制住发颤的双腿,长枪紧握,率先刺去。
这一式并没有什么名字。
或是说它就叫‘刺击’。
这是左易让他日复一日地重复,所夯实下的基本功。
在川流境之前,左易并不打算让云明在枪法上修行过多的功法、花样,仅仅是让他日夜不休地刺击。
但哪怕是枪法中最基础的一式,在左易的教导,与他不断的磨练之下,这普通的刺击仍然颇具威力。
那闪烁银光的枪头划破微风,转瞬而至,直直刺向了那邪魔仅剩眼白的双目。
样貌如‘龙战’的邪魔,实则是有几分智慧的。
他并未料到,眼前这弱小不堪的少年,这简单一刺多少还能给自己一些压力。
但也仅是一些。
能轻易反应过来的他,手上尖锐的触须牢牢攥住了云明的枪头,轻而易举地抵挡住了这颇有威胁的一刺。
云明终究是开府境。
哪怕这邪魔本身并没有什么实力,但他所附身的龙战却是实实在在的川流境。
当邪魔的煞气侵蚀龙战整具身体时,龙战的三条灵川便已然化为自己所用。
更不用提当自己附身其上后,本就增强了其肉体数倍的力量。
所以云明这一枪的确在气势上能带来些许压力,但也仅此而已了。
于是他另一只手陡然一挥,长长的触须横扫而出,想要一击将紧握长枪的云明撂倒在地。
云明对危险有着敏锐的感知,当下也不强抓枪柄,纵身一跃躲闪开后,手上又凝聚一团火球在邪魔脸上炸开。
但他那拳头大小的火球,仅仅称得上是戏法而已。
区区开府境,又未有正统修行过火法,这点火球根本无法造成多大伤害。
又是一道触须而过,云明被死死钉在了地上。
“咳咳!”
腹部陡然被夹杂倒刺的触须击穿,刚开始时,云明并未感觉到多大的疼痛,但随着自己的身体被牢牢固定在地下,那股疼痛感逐渐袭遍了全身。
嘴里不断往外涌出大口的鲜血,触须在腹部的翻搅让他惊叫出声。
那搅动所带来的痛感让云明根本无暇顾及其他,双手死死抓着那布满倒刺的触须,意图将其挪开的同时,也缓解自己的浑身剧痛。
但只见双手逐渐沾满浓稠的鲜血,却不见那邪魔的触须有丝毫挪动的迹象。
那邪魔见到云明如此痛苦的模样,那狰狞的嘴角弧度越发诡异,直至撕裂了他整张脸。
他的整个头颅,都仿佛成为了口器,几排尖牙环绕在分裂开的面庞中,格外的吓人。
“嗬——嗬——嗬——”
‘龙战’身躯的喉咙,经过邪魔的侵蚀早已不是原先的构造。
以至于他的笑声断断续续,显得刺耳又阴寒。
云明面上表现的越痛苦,他就越发愉悦。
这会让他加重自己触须的力道,让云明更感折磨难耐。
云明的痛苦与他的欢愉,似乎成为了一个难以扼制的死循环。
在强烈地疼痛之下,云明眼角的泪水夺眶而出。
他死死咬着牙,承受着触须带来的痛楚,但无论双手如何捶击那强韧的触须,都难以让邪魔停止手下的动作。
他的力量终究是渺小的。
但他不能因剧痛而昏迷过去。
他很清楚,自己还能活着,还有被‘玩弄’的资格,仅仅是因为眼前的邪魔看出了自己的痛苦。
倘若自己不顾一切的晕厥过去,那么供他选择的,便只有死亡这一条路。
求生的本能使他闭着眼咬牙坚持。
但他强忍疼痛之间,却忽然想起了什么,他那流淌鲜血的嘴角一开一合,声音嘶哑间,带着勃然怒意:
“不是说……我的身体里,有什么九尾妖狐吗!你为什么还不出来!”
自己的师傅口口声声的说,他的体内寄宿着一头上古凶兽。
但他从未见过对方。
但哪怕从未有过一次照面,如今他也不得不把仅剩的希望寄托其上。
那是他唯一能活下来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