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并没有聊太久。
哪怕他们互相都不太想中断通讯。
可做出了选择之后，就理应坦然接受它的后果。
李南石与林南溪并不喜欢无理取闹。
他们不会纠结这个选择对错，只会在做出选择后，尽力地弥补那些也许会失去的事物。
正如他们两人的羁绊。
“你们感情很好。”
在李南石把小灵通又收回到衣襟之后，苏不语适时开口。
“当然了。”李南石笑着，“我喜欢她。”
他并没有什么要隐瞒的想法。
也许是方才通讯之间所带来的冲动，也许是压抑许久所堆积的倾诉。
李南石倒是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苏不语那波澜不惊的面容，清晰可见的瞳孔微睁：
“哪怕世俗不容？”
“别误会，我们不是亲姐弟。”李南石摆了摆手。
苏不语这才恢复了寒霜俏颜：“她会活得很久。”
既然知晓先天道体的存在，苏不语当然也清楚林南溪的修为会如何一日千里。
而李南石，似乎只是一个不开窍的修行之姿而已。
先前帮他引灵入体，他不像有半分体悟的样子。
仙凡之别，莫过于当她悠悠转醒，却发现世间早已沧海桑田。
“我知道。”李南石点了点头，“我也会的。”
“我会好好教导你。”苏不语能看出他语气中的坚定，便想要担当起做师傅的责任，“让你和她一直在一起。”
李南石有些惊讶地瞥向这位冰山美人，疑惑道：
“师傅，我看你面上这么冷，还以为你不会关心别人的情感问题呢。”
苏不语怔了怔，微微轻启朱唇，却没再有什么言语。
李南石觉得自己说错话了。
“那个……我不是说你冷啊。只是表面上，表面上。其实我能看出来，师傅你是外冷心热的！”
如果内心也如冰霜寒冷，是决计不会有如此之强的责任心的。
苏不语却只是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他的意思。
过了半晌，见李南石有些紧张地盯着自己，她才缓缓解释道：
“我只是有点伤感。”
“伤感什么？”
她没说。
李南石也看不出来。
哪怕她言明了自己的情绪，面上却仍然冷峻无波。
“走吧。”
苏不语见李南石已经没有要继续刷盘子的意思，缓缓站起了身，独自走在了前头。
身后的李南石，看着那渐渐走远的倩影，又回头想了想先前两人的对话，终于感受到了那抹伤感的情绪。
他猜想，兴许是情伤。
也不知道是哪个渣男这么不识好歹，把一个绝美姑娘伤到如此冷漠。
人心不古啊，像他这种一心一意的好男子，真是越来越难找了！
于是他轻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背着那装满盘子的小背包，也向着通幽小径走去。
……
当李南石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竹屋外已然是艳阳高照。
推开屋门的李南石，瞧见自己的师兄师妹已经站在院落中，闭目修行了。
在昨晚的一顿火锅中，三个人终于互相定下了在苏不语门下的位置。
大师兄，姬仙当仁不让。
也许是性格使然，姬仙对‘一’这个位置，也是情有独钟。
李南石对这种排名先后的名分问题不甚在意，便也由了姬仙去了。
但钟铃还是师弟师弟的喊着他，似乎是想各论各的。
姬仙无所谓，只要听李南石喊他师兄，他就感觉满足了。
“师兄，你醒啦！”
钟铃似乎很在意李南石这边的动静，李南石刚一推开屋门，她便睁开美眸看向了他。
“不要分心。”
苏不语出声劝诫。
但也仅此而已了。
她虽然横看竖看都像冰山，手段方面却显得极尽柔和。
但钟铃也很听话的哦了一声，转而又闭上了眼睛，感受着天地灵气的聚集。
李南石看向姬仙那里，他仿佛不受外界干扰一般，盘坐于蒲团之上，缓缓呼吸运转周天。
他能看出姬仙的专注。
想来秘境之中发生的事情，对姬仙的影响并不小。
只是不知道他怎么一副鼻青脸肿的模样。
昨晚喝多了磕到了？
“你起得太晚了。”见到李南石走近，苏不语轻声提醒，“一日之计在于晨，切不可怠惰懒散。”
本来资质就不如别人了，再对修行一事懈怠下去，那可就全完蛋了。
李南石挠了挠头，小声说道：
“师傅，我今天有点事。上次温雅师姐跟我讨论了一下法器方针，今天我得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成果。”
主要修行于他而言并没有什么用处，他是真的没办法感受到任何灵气，就仿佛他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一般。
与其在原地打坐浪费时间，不如去瞧瞧宗门社交平台搞得怎么样了。
“你们认识？”
“认识，小灵通就是温雅师姐给我的。号码零零一，师傅你记一下。”
“我记下了。”
“那我去了？”
“你本就资质愚钝，如若继续……”
“多谢师傅！晚上回来我做好吃的！”
李南石连忙打断苏不语的训诫，冲她略微尴尬地笑了笑后，便打算独自离开。
“青竹岛地处偏僻，你如何离开？”
苏不语却问道。
李南石心念一动，手上扳指顿时化作一柄白玉长剑，悬浮空中。
他纵身一跃，立于剑上，飘离地面。
随后，拜别行礼：“那徒儿先告退啦。”
话落，他整个人缓缓升于高空，以平缓之态渐渐远离竹林，再然后，便消失不见。
望着那模糊远去，不见踪迹的背影，苏不语寒颜之上竟少有地露出几分疑惑。
“毫无灵力，怎能驱使法宝……”
这才记起李南石手中法宝的苏不语，喃喃开口。
而李南石见自己离青竹岛已然有了一段距离，也不再限制自己御剑的速度。
他本是穿行于彩云之间，忽然一跃腾空而起。
一条白芒天边惊现，直贯云雾长虹而出。
这番御剑乘风，令不少眼尖的弟子们惊呼出声：
“是哪位师兄出关了？这御剑术使得当真了得！”
“这师兄真是好生潇洒！我若是有他五分技艺，何愁小师妹是否拒绝我！”
“别说五分了，能让我学会这御剑术就谢天谢地了！”
李南石双足踏定白玉长剑，翱翔天际自在逍遥。
云下弟子之言，他自然不曾听见。
破风声在耳边呼啸掠过，白衣向后挥洒意图挣脱。
他只觉得，此时此刻，不会再有什么比乘风而行更让人爽快的了。
不仅仅是从感官上所接触到的快意。
更是因为他圆上了，那个曾经不切实际的梦。
御剑乘风来，除魔天地间。
他那幼时遥不可及的幻想，终于有了让自己接近的机会。
“芜湖——”
身心的舒畅，让他忍不住呼喊起来。
偌大天地上，只不断响起少年人逍遥快意的笑声。
它饱含着少年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