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林南溪仍然紧闭双眸，李南石坐在床榻上静静看着她的容颜，已不知沉默了多久。
事先打过了招呼，一众临仙岛弟子本也无需睡眠，为了给姐弟二人腾出空间来，便都在男寝做着各自的事情。
李南石听力极好，隐隐能听到吴坤那边斗地主的欢笑声，与此处的静谧形成鲜明的对比。
姐姐的状态看起来并不好。
也许是想起了什么噩梦。
这是他从林南溪紧皱的面容上看出来的。
可惜自己虽然武力值位居巅峰，却没有像样的手段帮她解脱这份烦杂，只能静静地陪在她的身边，希望她能在噩梦里感受到自己的几分力量。
这很玄学，但他也没什么其他的能做的了。
他紧紧牵着林南溪的手，手上的湿润已经分不清那是因林南溪的噩梦所致，还是由于自己太过紧张。
轻轻摩挲着姐姐的小手，李南石悠悠叹了一口气：
“姐，你到底梦到了什么呢……”
“我做噩梦了……”
林南溪忽然道。
李南石连忙抬头，却见林南溪额头上尽是细密的冷汗，没等李南石说什么关切的话，她便要支撑起自己的身子，准备起身。
李南石先是搀扶着姐姐坐起来，才问道：
“做什么噩梦了？”
稍稍缓过了神，林南溪才笑道：
“不知道，就是很莫名其妙地内容……有点像是我小时候，又有点不像……总之断断续续地，刚才还记得一些，现在反而有些记不清了。”
她笑得有些勉强，李南石能看出来她只是不想让自己太过担心，用衣袖擦了擦她额头的细汗，道：
“正常，我以前睡觉的时候也是，前脚刚梦到什么东西，后脚就全都给忘光了。”
“既然是噩梦，就甭去想那么多了。”
林南溪虽是乖巧地点点头，随后又环顾了下四周：“其他人呢？”
“哦，谢雨菲正跟吴坤云明打斗地主呢，临仙岛的人都在另一间屋子里，我让他们把这间屋子暂时腾出来了。”
林南溪挥了挥小拳头，锤了锤李南石：
“你别老欺负人家啊……”
李南石挑了挑眉：“哪有，他们都是自愿的。”
“你肯定威胁他们了。”
“好好说话的事儿能叫威胁么，他们又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
我不过就是‘和声细语’地‘拜托’她们而已。
“也对。”
林南溪想了想，却也点了点头。
但是转而，她看向李南石，又道：
“我怎么感觉我做了一场噩梦，脑袋反而变得混沌了许多呢？”
李南石猜想，那可能是尘封的记忆被打开的缘故，之后她也许会逐渐想起年少时的经历，记忆也越发清明。
“这事儿我也不知道啊。”李南石摊了摊手，“你之前都是什么感觉？”
“之前就很正常啊，现在我总是感觉，自己像是忘记了什么东西……”
她忽然眨了眨美眸，转而看向李南石，
“我好像还梦到你了。”
“梦到我？”
李南石也学着她的样子眨了眨眼，心里虽是难免疑惑，但面上还是若无表情地道，
“梦到我什么了？”
“嗯……我好像一直在跟你说话，说了好久好久，说了什么我都不记得了……但我总有一种感觉，那就是你。然后我好像还一直逗你玩，就跟逗小猫一样，但是我好像没这么对付你过……都是你老摸我头。”
她眨了眨眼睛，看向李南石的目光多有深思，
“然后你还在我面前哭了，哭的可伤心了，哇哇哭的那种，我看你哭我也就可想哭了……”
她微微眯起了眼，目光从深思变为了审视：
“好奇怪哦……你说，咱们以前是不是见过面啊？”
李南石听着林南溪的叙述，面上的表情也多有变化，就差摆几个问号放在自己的脸上了。
什么玩意儿？
又说话又逗猫又哭唧唧的……你确定那是我，不是你小时候养的什么小猫小狗么？
而且……这也算噩梦吗？
我还以为你梦到的，都是什么小时候战火纷飞的悲惨童年呢……
“姐，你确定那是我？长我这个样子？”
李南石握着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脸上，
“那是我？”
“我记不清了呀……”
林南溪努了努嘴，
“主要是我觉得身边除了你也没有别人了，可能做梦的时候潜意识就认为那是你了？我也说不准……反正这个梦奇奇怪怪的，根本什么也看不出来嘛……”
她又将审视的目光投向了李南石：
“我就觉得你跑到我家门口这事挺突然的，你该不会是……蓄谋已久吧？”
李南石连忙摆手：
“姐，这可是梦啊，梦这玩意儿都说不得真的，我以前做噩梦的时候还梦到过丧尸围城呢，我可劲儿跑，跑到最后跑不过了，被一口咬了，我就醒了。”
他说着又叹了口气：
“哪有什么丧尸围城，不过就是一个混吃等死的少年，通宵熬夜过后的黄粱一梦罢了。”
“别装那么深沉。”
林南溪又拍了拍李南石的肩膀，
“真没骗我？”
“我倒是想骗你。”李南石点了点头，“但梦这玩意儿怎么能当真呢。我真不是蓄谋已久就跑到你家门口了。”
“那就是处心积虑。”
“这根本没什么区别啊！”
林南溪忽然掩嘴笑了起来，道：
“好啦，知道了。其实你就算是处心积虑，我也不会说你什么呀……反正都已经习惯了，我总不可能赶你走。”
“习惯了？”
“当然呀。”
“那是不是只要我不在你身边，你都觉得浑身难受？”
“这、这倒也没有……”
“那是不是说明，为了不让你浑身难受，我就得一直陪在你身边，没有特殊情况不要随便分开？”
“啊？这……也，也许？”
“懂了，我去研究一下九州的婚礼该怎么办，等我们出了万妖壶就结婚！”
“？？？”
林南溪脸颊顿时染上绯红，再次拍在李南石身上的力道不由更大了几分：
“别瞎说！”
李南石一阵抽痛，赶紧揉了揉自己的胳膊：“姐，你这下手是真没个轻重啊。”
林南溪显然没想到，自己这点修为，还能对李南石这种境界的人造成“伤害”，见李南石一副肉疼的样子，连忙关切道：
“怎么还真打到你了……”
她声音弱弱地，连忙揉了揉李南石被击中的胳膊。
“没事儿没事儿，问题不大。”
疼痛来的快，去的也快，他摆了摆手，却把胳膊凑到了林南溪的面前，
“俺的要求不高，给俺吹吹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