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还是冬季，秋收后收了不少粮食回来，根本不需要买粮，杨小妮这一趟倒是带了不少票，但唯独没有粮票。
这就意味着，即便有钱，你也买不到吃的！
“这位同学，你想吃点什么？”
橱窗里，一个清秀的小姑娘伸出脑袋，笑盈盈的看着杨小妮。
杨小妮犹豫了一下，问：“同志，你这里没票能买吃的吗？”
小姑娘态度很好，“不要票的也有，鸡蛋汤，五分钱一碗，同学，你要来一碗吗？”
“我可以带走吗？”
她可以在这里吃，但走廊里的父子三人呢。
“带走可以，不过你得自己准备餐具，我们的餐具只能在这里吃。”
现在的人都讲究节俭。
吃饭啥的都自己带饭盒。
不过，这对杨小妮而言，又是一个难题。
她总不能为了一顿饭，再买三个饭盒吧？
杨小妮第一次感受到了这个时代的不方便。
看着橱窗里诱人的食物，杨小妮摸了摸肚子，心想着，算了，还是找个没人的角落，进空间里找个面包饼干什么的应付一下吧。
正转身，却一头撞进一个坚实的胸膛里，随后，头顶传来顾孟生那熟悉的声音：“杨小妮！”
“顾孟生？”
杨小妮讶异的看着手拿饭盒的男人。
“你怎么在这？”
“你怎么在这？”
二人同时开口。
杨小妮笑了笑，“我阿奶病了，我跟家人一起送她来医院，我下来给他们买点吃的，你呢？”
顾孟生点点头，反问一句，“想买什么？”
“我，没票。”
杨小妮捏了捏手指，有些不好意思。
钱她有。
可这个时代管得太严了，有钱未必买得到东西。
顾孟生看着她，笑道，“我是问，你想吃什么？”
“你借我粮票吗？”杨小妮抬头盯着他，眼睛发亮。
“我请你。”
顾孟生的声音透着一股豪横。
不过杨小妮不是那种随便接受别人东西的人，何况，这年头谁也不容易。
她摇了摇头，“谢谢，不过不用了，我自己到外头想办法就成。”
医院食堂毕竟是公家的，讲规矩，可外头就未必了，尤其庆云县这种大县城，鱼龙混杂，总有不要票的地方。
只要能用钱，一切好办事。
而且，不管是朋友还是别的，人与人之间相处都是相互的，她总不能一直欠着顾孟生嘛。
杨小妮说着就要走。
但却被顾孟生抓着衣领拎了回来，然后将手里的饭盒递给橱窗里两眼冒星星的小姑娘，“小同志，麻烦给我来十个包子，另外馄饨，混沌一碗在这吃，一碗带走。”
“好。”
小姑娘脸蛋升起一抹红云，指了指后边的座位，“同志，你先坐会儿，我弄好了叫你。”
顾孟生点头。
随后拎着杨小妮转身，坐在后边一个长凳上，“坐会儿，我看你好像不太喜欢吃面食，不过馄饨却是个例外。”
虽然顾孟生只去过杨家两次。
但他眼光毒辣，细致入微，猜到了杨小妮的口味。
“嗯。”
杨小妮点头。
她的确不爱面食，唯独馄饨是个例外。
杨小妮抬头看着他，突然问，“对了，你怎么在这？”他还打了一份馄饨带走，应该是专门给人打的。
难道是家里人出事了？
“我今天本来要回部队的。”
顾孟生缓声道，“我娘送我，到县城突然不舒服，我就带她来医院检查一下。”
提起那个气质温婉的女人，杨小妮难掩关心，“婶子没事吧？医生怎么说？”
“院长给她看了，胃发炎，她的胃老问题了，一直没办法根治。”顾孟生摇了摇头。
另外一碗馄饨，就是给他娘带的。
“胃病的确是个老难题，以国家现在的医疗技术，也没什么特效药治胃病，不过古人说得好，胃病是三分治七分养，婶儿往后得好好养胃了。”
话虽如此。
可现在环境不好，哪有那个条件让人养胃？
顾孟生笑道：“杨小妮，看来你真懂点医术。”
他回去后，调查过杨小妮。
可资料显示，杨小妮是土生土长的三里村姑娘，只上过两年的扫盲班，可并没有彻底脱离文盲。
这样的人，不该有这样的谈吐。
杨小妮笑了。
言语间透着自信，“不是跟你说过了嘛，我何止懂点医术，我的手跟你一样，握过手术刀的。”
“是嘛。”
顾孟生也笑了。
杨小妮握没握过手术刀，他不确定。
但他肯定，眼前这姑娘，自信，开朗，有着小傲娇……跟土生土长的小姑娘，真的不太一样。
顾孟生想着，脸上的笑容渐渐收起，眉宇间透着一股阴郁：娘的胃病，的确是个棘手的病。
尽管他在医学方面小有名气。
但，到底不是肠胃科的，他对母亲的病也无从下手。
杨小妮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安慰，“好了，你也不用太担心，你们上水湾距离我们三里村，好像也不算远，你回部队后，大不了我替你去照看婶子，放心吧。”
顾孟生猛然抬头，眼中的诧异一闪而逝。
随后，他突然笑起来，“好啊，你可要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
“哇，连这点信任都不给我？好歹我们也合作过几次啊，你就不能对我多点信任嘛？”杨小妮也笑了。
俩人你一句我一句，相谈甚欢。
馄饨很快就好了，连带着十个肉包子，装了三个油纸袋。
外带的馄饨，也已经放在饭盒里。
“你先吃，我去结账。”顾孟生说完，起身去柜台付账。
杨小妮也不跟他客气，大口大口吃起来。
这年代，人人都淳朴，心眼也少，馄饨的肉馅是真真的新鲜肉，加了葱姜后，特别鲜美。
等着顾孟生付好钱，杨小妮对他招手，“过来一起吃，一会儿凉了。”
顾孟生笑着走过来，才走到杨小妮身边。
椅子还没焐热，忽然，门口突然跑进来一个二十来岁的姑娘，她留了一头利索的刘海，看样子挺急的，喘着粗气。
脸上红扑扑的，一双大眼睛扫了一眼食堂，最后定格在顾孟生身上，“表哥，快跟我回去，大姨心口疼，正找你呢。”
“这位是……”
杨小妮看着那姑娘，诧异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