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日渐削瘦头发掉落的苗苗,我亦万分心疼,无比心酸!
苗苗比壮壮小四岁,她这孩子,可以说从小就缺乏母爱和父爱,在她四岁那年,我和她妈萧梦岩就离了婚,然后她就跟着萧母生活,甚至在湖南那偏远镇上,生活了两三年!
因为那几年萧梦岩就在湖南创业,而且失败,生活极惨。
后来,我和萧梦岩因离婚而闹僵的关系,在岁月的流逝中得以缓解后,特别是尹秀珍大方出手,赞助了萧梦岩创业,她又回到深圳搞工作后,这又才将壮壮和苗苗弄到深圳上学。
而且苗苗虽然报的名义上说是贵族学校,其实也就是寄宿制全托私立学校,就是学费贵,但孩子通常就在学校不回来的那种。至于原因嘛,离过婚的家庭都懂,我有我的生活,萧梦岩也有萧梦岩的生活。这孩子,事实上就是离婚后两边不太待见的累赘。
萧梦岩此时含蓄地表达想与我再生一个的想法。事实上,我心里很清楚,同袍兄妹的脐血,可能是治疗苗苗这种病最好的方式。且医生也说过,这种脐血植入的方式成功率较高,病人受的痛苦最少。
只是,男人永远比女人理性,思索的问题也多,与萧梦岩再生一个,本质上我没有意见。但现实,却让我不得不考虑更为深远的一些问题,这些问题让我对她的要求迟迟未做决定。
这个闷热无比的夏天,苗苗在这专科医院做了第二次抽髓手术。检验的结果依然不理想,医生找我和萧梦岩谈话,告知她化疗放疗没有起色,可能会增加次数和使用药物的剂量,甚至可能使用高额的国外用药,问我们能否接受等等。
对于费用的花费以及治疗方案,我和萧梦岩都没有意见。
两人一声不吭签了字,闷闷地走在医院的过道上,在这个混合和弥漫着各种药味的走廊上,我的神情沉静如水,她的神情也很木然!实则,在我们的心间,都涌动泣血的热流。我知道,此时她和我的心境,痛苦无奈交织,有种想要放声大哭的冲动!
出得医院,广州的阳光洒在绿化很好的医院林间小道上,一地金黄中,我和萧梦岩并肩同走。两人的沉默不语,是年轻人或者不经历多少世事的人,永远也看不懂的谜。
快到酒店门时,我一屁股在路边的长椅上坐了下来。
萧梦岩见我不走了,她也停了下来。甚至,她还回走了几步,然后盯着我轻声道:“你干嘛呢?”
我闷闷地说:“我想在这坐会儿。”
萧梦岩一声不吭,挨着我的身子坐下来。
一阵林间的微风袭来,倒是带来微微凉意。若是平时,这样与美人并肩而会,执手轻淡,该是多么惬意。
坐下,她扭头盯着我,嘴里喃喃道:“蒋望……医生都说了,如果要是用脐血治疗的话,效果可能比现在这方案要好很多的。而且……我看苗苗的状态一比一天差,我真的好担心!怕她扛不住那化疗放疗的痛苦!……你知不知道,那化疗就是电烙似的,我看着她那样子,真是难受死了。”
顿了顿,她又接着说:“你晓得不,就算是用脐血来治这病的话,最少也要十个个月左右……你算下嘛,怀上要一个过程,也要一段时间的周期,而且还要做各化验,配型,这一拖时间可能久着呢……哎,我真担心苗苗能否坚持那么久?”
萧梦岩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淡淡的,情绪很低沉,很落寞,很忧伤。
说完了,又扭头盯着我。
我其实知道,她现在听我的主见,想要我表态,想让我这个当老爸的,拿出自己的决策!毕竟用脐血治病这事儿,要她怀孕,不是说怀就能怀上的,也不是完全靠一个人能去完成的。
只是,当她说出这话的时候,我的脑海里,又不由涌出几个问题?让她怀上了怎么办?孩子出生了怎么办?韩美林怎么办?万一苗苗那边还是失败了怎么办?毕竟不是百分百的呀!……
想起这些,我就头皮发麻脑壳疼。
见我吱唔不语,一直没有回答她的话,萧梦岩的情绪顿时坏了,本就压抑低沉的情绪,变得万分暴躁,她本来沉静的脸色,现在变得灰紫。一直以来,我就知道她是个直性子的人,想不到离婚这么些年,她一点也没有改变。
她见我沉默了十来秒竟没有答她的话,她伸出胳膊便将我碰了一下,然后道:“蒋望,你哑巴了?你倒是说话啊?”
我木然地点点头,回应她道:“你说的,我没有意见呀!只是……只是我的情况,你也知道的嘛,韩美林现在怀了三个多月了。虽然,我将苗苗患病的事情,已经给她说过,告知她我来广州的原因,她也同意了!……但是,若我们俩再生个孩子,我在想,这事儿恐怕……我觉得吧,是不是我也得告诉她一声。”
站在我的角度,我觉得,我说得还算理性的。
可没想,我的这回答,就让萧梦岩起毛了。
她还没等我说话完,就嗖地站了起来,以一堵墙的姿式,冷冷地挡在我面前,那眼神如刀,直逼在我胸口道:“我说蒋望,你特玛也算个男人啊!救治自己女儿这事情,你还要找那破女人商量?你就做不了主?草你妈的……平时看你在人前威风凛凛的,你说你能有什么用?”
看着萧梦岩那因为扭曲而有些浮肿的脸,我一把拉着她的手,诚恳道:“萧梦岩,我不是你想的那意思!……你冷静点好不好?我倒是可以一时痛快,射在你里边,就能要个孩子,可是你呢,你得十月怀胎你懂不懂?而且把这孩子生下来,从小就注定在单亲家庭生活,这对娃儿也不公平啊。”
“还有,如果你再生个孩子,孩子又那么小,你也年纪不小了,先不说生产会不会很困难?就是你以后再想找个男人,人家嫌你带个拖油瓶怎么办?”我声音提高了,再道:“孩子生出来容易,但养起来就难啊。我之所以犹豫,也是为你着想!况且,医生不也说了,这脐血治疗,成功率也才60%多啊。”
萧梦岩肯定对我的话,一句也听不进去。
现在她的脑中,肯定就只想一件事,那就是让苗苗免于痛苦,其余的,她根本没有多想。
要不然,在听完我的话后,她不仅没有冷静下来,相反更是怒火燃烧!
她铁青着脸,挥着手指,一把愤怒地顶到我的脑门上,暴吼道:“蒋望,你特玛别找借口了!你就是个没有担当的怂货!我看透你了!你根本就没有想过苗苗的痛苦!”
她的手指,将我的脑门戳了下,然后缩了回去,过了会,她喘着气,又愣愣地指着我,哼了一声后,阴冷吼道:“我知道,你不答应和我要个孩子,肯定就是家里那个女人不答应!蒋望,今天老娘我就把话摞在这里,不管你家里那贱女人答不答应?救苗苗这件事情,都得不折不扣完成!这事儿,容不得她来指手划脚!”
说罢这话,萧梦岩终于情绪崩溃。她忍不住嚎嚎大哭起来!
哭了几声,或许见路人纷纷投来惊讶目光,她一边抹泪,一边疾步朝着酒店走,一边走一边朝我吼道:“姓蒋的,你回去告诉她,若是她让我苗苗活不了,我就将你们的孩子给掐死!”
……
说完这句过激的话,萧梦岩抹泪,走进了酒店的大门。
我看着她的背影,眼圈不由一红!
她这人,性子就这么犟,说话也不好听,而且将这事儿,全都责怪在韩美林的身上。我真是想不通!
但话说回来,其心可鉴,为了救女儿苗苗,她算是豁出去了。
见她如此态度,我也铁定了心。
这次回深圳,准备就这事儿,与韩美林谈谈。
韩美林也是一个任性而傲骄的女人。与她相处这半年,我算知道了她的脾气差得要命。或许以前在台上的风光无限,与现在默默无闻,这生活实在落差太大,这让她性格大变。特别是告知我怀孕之后,在家里与我争吵和砸东西什么的是常事,有一次甚至将我车的挡风玻璃都给砸了,这让我万分苦恼,只得在心里安慰她是孕期,自己得多包容她。
这次回深,我打算尽可能多顺着她,待她心情好的时候,再找机会与她好好说说,争取就和前妻萧梦岩再孕个孩子之事,说服她,让她同意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