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午后,光影斑驳,随着微风不断摇曳,空气中是杏花清新甜蜜的香气。一壶茶、一樽酒,一座案几,两人对坐而酌。
慕蹊一回来,就看到自家大人和一个陌生的老头把酒言欢。
慕蹊:……脑壳一绿?
我才出去多大一会,怎么天都变了?
慕蹊半尴不尬的站在门口,试探性的伸手敲了敲竹篱笆(?)
“姐姐?你回来了吗?”小岁枯双眼一“亮”,直勾勾的朝着慕蹊看过来。
“小寒儿回来了呀~”丰禾子也转过头来,笑得荡漾。
“我回来了……”慕蹊嗓音温和,快步到了岁枯身边。然后朝着丰禾子行礼道,“师父……”
慕蹊虽然乍一眼没认出这个白发老头(毕竟不熟),可原身下意识表现出来的雀跃与亲近却是做不得假的。动动她那机灵的小脑袋瓜,克制住了上手捶人的念头。
说起来,原身的愿望还与丰禾子有关。
“可以许愿的话,那就麻烦你帮我照顾好那个老头吧,别让他又暴毙了。”
“我可没有咒他。”汐寒有些苦恼的把玩着一株药草,“我都不知道他上辈子到底是怎么了,人突然就没了,连尸体都没留下。”
慕蹊点点头,示意了解。随后白袖一挥,伴随着少女娇软的“谢谢”,那团虚幻的白影逐渐破碎为点点星光,洒向夜空深处。
按照汐寒的说法,丰禾子身体一向强健,就连上一世去世前也没有任何疾病的征兆。而且,从他死后尸体消散这一说法来看,他更像是羽化了。
真龙宝藏、灵植甘木、羽化登仙,这个小世界真的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之前因为大人受伤严重,再加上丰禾子常年游历无踪迹,一时没顾上他这边。如今丰禾子自己赶回来了,倒是省了她四处去寻他的功夫了。
“师妹……”二人还没来得及叙旧,封寄的声音便在屋外响起了。
小岁枯瞬间浑身紧绷,像是被侵占了领地的猛兽,攻击性十足的想要将对方赶出去。
慕蹊不着痕迹的皱了下眉头,她也不喜欢外人踏入属于自己的地方。
丰禾子就罢了,毕竟原身很喜欢他,也没法轰出去。
但封寄怎么也跟上来了?
如果平日拦也就拦了,但今天丰禾子在这里,人家师徒两个许久未见,把徒弟拦在外面怎么着也说不过去。
慕蹊将手掌搭在小岁枯的手背上,轻轻安抚,让他出走的神智清明了些。
慕蹊进来的急,没有关篱笆门。门外的封寄看到院子内的丰禾子眼前一亮,也顾不得什么礼数不礼数的,快步走到丰禾子面前,恭敬道,“拜见师父。”
“哟呵,这不是寄奴儿吗,都长这么大了,乖!”想要开溜的丰禾子被人当场抓住,只得悻悻的摸了摸鼻子,打着哈哈。
“师父!您说您只是出谷采买,为何这一采买就是五年时间?您是重新买了一座药鬼谷回来吗?”封寄咬牙,看着丰禾子打哈哈的模样就来气。
“师父您……”原本想要“教训”丰禾子的长篇大论在他仔细看清了丰禾子现在的样貌之后戛然而止,“您,您何故变成这般模样?”
白须、白发,身姿佝偻,眼角还有皱纹,乍一看就是一个老态龙钟的迟暮老人,和记忆里那个风度翩翩的中年人形象大相径庭。
也难怪慕蹊没有第一时间认出他来。感觉是这个人没错,但样貌变化太大了。
慕蹊和岁枯下意识的二人“对视”了一眼,皆联想到了失去过多内力而被催老这件事。
——是的,大人身上有丰禾子的味道,她察觉到了。
小岁枯体质特殊,属于可以往外传,但不能往内输的类型。丰禾子的内力居然也会被大人接收,看来自己这个便宜师父,的确不简单呢。
可是,为什么要无辜给小岁枯那么大的一份情呢?
二人的眉眼官司被在场的另一人收入眼底。
“失礼了……”封寄拱手行礼后,便上手抓住了丰禾子的命门,“生拖硬拽”的将丰禾子的手搭在了刚刚喝茶的案几上,充当诊台。
望、闻、问、切,封寄将丰禾子全身上下都折腾了一遍。脉搏强劲有力、节奏均匀,小牛犊子都没他壮实。
慕蹊有些不可置信,接过封寄的位置,再次上上下下的把丰禾子检查了个遍,得出的结论与封寄别无二致。
丰禾子也好脾气的任由两位爱徒折腾,直到看着小岁枯的眉头越皱越深,委屈的像是要哭出来了一样(大雾),才哈哈一笑。
“看来我新研制的焕颜丹效果不同凡响啊!连你们两个都骗过了。”丰禾子笑嘻嘻的揉了揉脸,在嘴里塞了颗药丸后,脸上的皱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平缓,黑发也不断新生,将白发覆盖,不一会,就变成了那个风度翩翩的帅大叔模样。
丰禾子再次揉了揉脸,确认自己变回来之后,臭屁的撩了撩自己的刘海,“看来我帅气依旧!”
丰禾子戳了戳目瞪口呆的封寄,无不嘚瑟道,“怎么样,还是师父我技高一筹吧,吓到啦?”
封寄哪里不知道自己又被戏耍了,温和一笑,拱手道,“师父游历多日,徒儿心中挂念。既已平安归来,那谷内一干事务,徒儿自不可以越俎代庖。”
耍我?可以啊,那你自己再去找个管理药鬼谷的免费劳动力,我不干了!不止不干,我还要让你把之前没管的五年发生的事情都重新整理一遍。
这不简直就在要丰禾子的老命么?
他要是能消消停停静下来管事,就不会在汐寒十岁的时候直接钦点她为首席弟子,下一任的谷主了。
只是谁能想到汐寒这丫头比他还懒,还惯会撒娇卖痴,硬生生忽悠她的大师兄接了她手里的工作,自己啥事不管。
嗯,这个命令还是自己下的。小寒儿倒是全身而退了。
丰禾子:有亿点点的羡慕,我也想有师兄_(:3」∠)_不对,汐寒这个逆徒(#`o′)
“那,那啥,有事好商量嘛,啥事也能商量的嘛。”丰禾子秒怂,想施展轻功脚底抹油之前,被封寄眼疾手快的摁住了。
“就是在和您好生商量啊。”封寄脸上挂着死亡微(威)笑(胁),捂住丰禾子想要呼救的嘴,直接拖走ヽ( ̄︿ ̄)—c
“师妹,岁公子,失礼了……”封寄拱手,“先告辞了”。
小小的院落再次回复平静,二人就像是看了一场和他们无关的闹剧,“相视”后,无奈一笑。
“岁岁儿,我回来了。”慕蹊蹲下身,执起小岁枯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
平静的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小姑娘的脸蛋冰冰凉凉的,入手肌肤细腻又光滑,舒服极了。
“嗯,欢迎回来。”小岁枯也笑,抚摸着慕蹊的动作写满了缱绻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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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
“哐!”
“哗啦啦……”
“哎哟(キ`゚Д゚´)!!我的老腰……”
“屁股,别啄我屁股!喙下留臀啊雕兄!”
丑时初,原本应该万籁俱寂的休眠时间,却听到屋外一阵鬼哭狼嚎和陷阱触发的声音。
慕蹊一秒穿衣,伸手取下墙上的宝剑,飞身到了小岁枯房间。
“唔……姐姐?”小岁枯揉着惺忪的睡眼,撑着身子坐起来,看着门口的方向,歪头疑惑道。
朦朦胧胧的小奶音简直要人命!
“是我……”慕蹊下意识将手中的剑往身后藏了藏,快步上前。
“外面……怎么了么?”小岁枯全然未觉自己现在这幅模样到底多费血包,继续懵懂发问道。
“无妨……”慕蹊捂住心里那个狂飙鼻血不止的小人,故作淡定道,“大抵是有人误触了进山机关,我去看一眼,你且安心。”
“姐姐,你……”你是专门来看我,担心我害怕的吧……
小少年承认自己被慕蹊下意识的反应安抚到了,美滋滋的弯起唇角,话到嘴边又转了个弯。
“你快去吧,要小心哦……”
“好。”慕蹊将剑放在小岁枯床铺上,“岁岁儿,这把剑你留着防身,我很快就能够回来了。”
“害怕的话就闭上眼睛数数,数到三十之前我肯定会回来的。有突发情况,就大声喊我,知道了吗?”
“嗯!”小岁枯乖乖点头,抱着那柄宝剑不撒手。
“姐姐也要记得带兵器。”
“好。”慕蹊离开的脚步顿了顿,顺手带上了窗口用来撑窗的竹竿。
“锃……”慕蹊一离开,小岁枯脸上的笑意顿收。右手拂过剑柄,轻轻将其从剑鞘中抽出。
剑已开刃,在月色下泛着清冷的白光,是把削铁如泥、吹毛断发的好剑!剑身借着月光,反射出岁枯那双无神的双眼,剑柄还有些温度,似乎还能闻到刚刚握过它的主人身上的冷香。
“啪!”小岁枯合上剑鞘,开始闭眼默数,“一、二……”
另一边慕蹊将轻功施展到了极致,移形换影间,在夜色下那一抹白色身影宛若鬼魅。
墨绿色的竹竿在她手里像是一柄无坚不摧的宝剑,咻的一下,直指入侵者的咽喉。
“误会……咳咳,都是误会……”那被各种陷阱折腾的狼狈不堪的入侵者,刚刚从兽坑洞里爬出来,就被慕蹊的竹竿直至咽喉,只能扯出个既尴尬又勉强的笑,干巴巴的解释道。
慕蹊收拢竹竿,看着衣衫褴褛,头发糟污成一团的丰禾子,面无表情道,“深夜造访,师父有何要事?”
“害,小事,小事……”丰禾子努力绷着形象,顺带扯下了一直啄他的鹰,往地上一扔,“阔别已久,为师对徒儿甚是想念……”
“哦?”慕蹊眉毛微挑,勾起一抹浅笑,伸手挥开了还在锲而不舍的要去攻击丰禾子的鹰。
“是,是啊……”这丫头一笑,准没好事。丰禾子只能继续干巴巴的找补,“许久不见,徒儿制作陷阱的本事也高了不少啊……”
陷阱?是说现在这座山上的动物吧?
起先原身汐寒也在山上象征性的摆了几个阵法,弄了些药粉以防不时之需。慕蹊来了之后也就随它去了,并没有刻意去加强。
但因为慕蹊是灵植,天生就对动物和植物有一种亲和力。所以住在这种山林小屋里,周围的药草都比别处长势好些。有些动物偶尔会偷偷的靠近,或是偷吃一些药草,慕蹊看到了非但不会将它们赶走,有时候还会主动投喂。
一来二去的,这些大动物、小动物们在这座山上定居下来,还有越来越多、建造和谐社区的架势,并且主动守护起了慕蹊的小屋。
丰禾子白天来时,小岁枯在外面,他们并没有察觉到杀意,自然都去睡觉休息了。而晚上他还想剑走偏锋,穿林而过,那就显得形迹可疑、鬼鬼祟祟的了,自然引得动物们群起而攻之。
丰禾子虽然武艺高强,但架不住动物们数量多搞车轮战。更何况那些动物可能是察觉到他并没有害人的心思,只是想阻拦他前进,不去打扰屋内人的休息,并没有多大的攻击性。丰禾子自然也就不好意思下杀手。
“是啊是啊,多年不见,为师甚是想念徒儿,想不到徒儿现在不仅医术了得,阵法布置也如此巧妙高超。”丰禾子硬着头皮,一大波彩虹屁预备中。
“师父深夜前来,是想与我叙叙旧?”慕蹊嘴角扯开,笑得很甜。
“当然!不……当然不是!”丰禾子打了个冷战,在一众动物危险的眼神下,怂了(°ー°〃),开始干嚎,“小寒儿你救救为师,寄奴儿简直丧心病狂,他居然要我熬夜看公务,还没收额的快乐(酒),那个欺师灭祖的东西,简直没人性……”
说着说着,他真的开始大倒苦水了,“你是不知道啊,寄奴儿就是个面无表情的监督机器,动不动都要上手处罚的那种……”
“哦?”同样的语调,让丰禾子一下子收了声。慕蹊表情维持不变,甚至嘴角还扩大了几分,“所以呢?”
“所……所以……”丰禾子做出了一个有些辣眼睛的动作,红了脸,有些娇(做)羞(作)的揉了揉自己的衣摆,“能不能,让人家在你这里借宿啊?人家占地不多,和你家小童养夫挤一挤就行~”寄奴儿可不敢在你手上抢人!
慕蹊的笑意前所未有的灿烂,然后抬手,一只一人多高的白虎突然出现在丰禾子身后,将他拱入刚刚才爬起来的兽坑,然后一堆大型猛兽前赴后继的往坑里跳。
慕蹊冷哼一声,扭头就走,身后丰禾子“逆徒”、“欺师灭祖”一类的话不绝于耳。
慕蹊头也不回,轻飘飘的甩了一句,“还想把去年珍藏的百花酿还刨出来孝敬师父的,既然我是个欺师灭祖的逆徒,那百花酿之后分给诸位师兄师姐了?”
说罢,还惋惜的摇摇头,“可惜了,可惜了,我那师父尝不到‘但醉不复醒’的滋味咯!”
“卧槽!你居然也要剥夺我的快乐!!”
“寄奴儿已经不是人了,你是小仙女啊,你不能向他学!!”
“回来!!我错了,小寒儿!!万事好商量嘛,就给我喝一口!一口行不行?!”
……
竹屋卧寝内,小岁枯正坐在床上数数,“二十七,二十八,二十九……”
“三十。”慕蹊翻窗而入,十分自然的接下了最后一个数字,“怎么样,没迟到吧?”
“刚刚好。”小岁枯笑得很软很乖,慕蹊能感觉到自己的血条在刷刷的往下降。
慕蹊抬手,想要揉揉小家伙的脑袋,却在看到他半敞的寝衣,白皙精致的锁骨时顿住了手。
硬生生的改变了双手的轨迹,提住寝衣两边,将他整个人从脖子到锁骨包裹得严严实实。
“姐姐?”小岁枯似毫无察觉,疑惑的歪头。
“没……没事……”慕蹊的眼神不由自主的乱瞟,心虚的转移话题道,“时间不早了,今晚不会再有事情发生了,岁岁儿早点休息吧。”八壹中文網
“姐姐……”小少年拽着慕蹊的袖子,大大的眼睛水汪汪的,半是撒娇半是可怜道,“姐姐……能不能……不要走?陪陪我……”我害怕……
语焉未尽,却能让人清晰感觉到他所表达的意思。
“好……”哎哟,心肝哟,崽崽哟。你可别这么撒娇了,命都要给你咯。
慕蹊和衣而卧,二人用着两个枕头,分盖两床被子,中间能隔下一条银河……慕蹊感觉自己非常之君子了。
这样遥远的距离,小少年怎么可能满足呢?于是清纯不做作,香浓不腻人的小奶包上线,假装偶然的滚了滚,就那么恰好的滚到了慕蹊的怀里。
“姐姐……”小奶包声音又奶又软,试图用自己的表现来诠释自己的无辜。
啧……
慕蹊在心里感叹,开始在“他才十三岁,你要动了手你就是禽兽”,“人家男孩子都那么主动了,你居然还没反应你简直禽兽不如”之间反复横跳。
最终还是禽兽战胜了禽兽不如,慕蹊伸手将笑眯眯的小奶包搂在怀里,哼唱着不知名的歌谣哄他入睡。
搂就搂吧,反正他疗伤的时候早就一起睡过了,还不知道睡了多少次,现在矫情个啥!
更何况小岁枯这个十三岁水分足的很,长时间的营养不良让他看起来就八九岁的样子,这样都能发生点嗯哼过不了的事情,那也是绝绝子!
她之所以那么保持距离……这不是怕小奶包把她当妈么?
要是有了雏鸟情结,那他们俩玩个屁啊!!(σ;*Д*)σ!
真是操碎了蹊宝的心!(/w\*)………(/w•\*)